对于徐妙锦,以及任何精通诗文的人来说。
诗词,乃是心声!
说人话就是,每一首诗词,都凝聚了作者的人生感悟、经历。
没有深刻的感悟,是写不出诗词来的。
至少,是写不出好的诗词。
诗仙李白如果不是天性豪放浪漫,写不出《将进酒》这种荡气回肠的名篇。
诗圣杜甫若是没有万年落魄潦倒的经历,又怎么能写出《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这样的千古绝句?
凡是能够文史留名的大家,细细研究他们的人生经历。
便可以发现,他们的每一首诗词,都是有感而发,用情至深。
正因为如此,徐妙锦才会认为那一首人生若只如初见,是紫鹃所写。
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的三哥辜负了紫鹃姑娘的一片心意。
没有深切的爱过,又怎么能够写出那么悲苦的诀别诗?
然而,今天三哥告诉她,这首诗不是紫鹃所作。
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算了。
现在三哥告诉自己,这首被人们称作千古诀别诗第一的名篇,是一个仅仅只有十几岁的少年所写?
这个少年不仅写了这一首名篇,还有一箩筐的佳作。
至少,自己手里面的这一叠纸,每张纸都是一首诗词。
而每一首,其立意情感都是上佳,让人感同身受。
现在,你告诉我,这些诗,都是一个人写出来卖钱的?
这是什么丧尽天良的天才!
徐妙锦不信。
“三哥,你说别的我都信你。但是,你若说这些诗词,都是一人所作,未免太夸张了!”
听到妹妹这话,徐增寿立马就不高兴了。
徐小公爷平时满世界浪荡,最在乎的就是自己这张面子。
在外面谁敢质疑他,少不了两个大耳刮子伺候。
但现在质疑自己的是最疼爱的小妹,当然得跟她认认真真讲道理。
想到这里,徐增寿翻了个白眼,道:“实话实说就是如此,你爱信不信。”
徐妙锦都要被徐增寿这个无赖的态度给气笑了。
她想了想,笑着说道:“三哥,我知道你跟朱寿关系很好,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要帮他扬名?再说了,朱寿是有名的败家子,他花钱买来这些诗词,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激将法,别人用对徐增寿来说或许不好使,但是徐妙锦一用一个准。
听到小妹这么说,徐增寿立马就急了。
“你胡说些什么。我那兄弟虽然花钱大手大脚,但也绝对不会做这些弄虚作假的事情。”
“当初在香粉楼的时候,他确实对众人说,这些诗词,是他两万两银子买回来的,想要三万两再卖出去。”
“但这种事情,就连我都不相信啊!那些所谓的才子,难得作出一首歪诗,就恨不得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哪怕真的有那么几个高贤隐士,能做出极好的诗词来,真就愿意卖给他?再说,我那兄弟本事再大,这辈子也还没离开过应天府,他能找到几个那样的人?”
“这些年,你三哥协助锦衣卫查案,也不是没有脑子的。这种一想就觉得很假的事情,我反正是不信的。”
徐妙锦心知徐增寿说的没错。
可是,听了徐增寿的描述,她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少年,更加好奇了。
想要直白地问,徐妙锦有些开不了口。
毕竟她是一个大家闺秀,哪里有主动打听年龄相仿的男子的道理?
哪怕是面对自己的三哥,也不行。
不过嘛,从徐增寿口里套话,对徐妙锦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
她故意面露质疑,说道:“或许人家就是找到了一个才情堪比李杜的诗词大家,将对方的诗词全部买了下来呢?”
徐增寿嗤笑一声,说道:“小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爱作诗的人是怎么想的。这些诗词,就连我都能够一眼看出来,风格不同。按照你们的理解,可能是一个人所做么?”
“那或许朱寿找到的那诗词大家,就是有如此天赋异禀,确实有将自己未曾经历过的事情,写作绝美诗词的能力。”
徐妙锦的眼睛微微弯着,脸上带着笑意道。
徐增寿立马就急了,说道:“既然你承认世界上有这样的天才,那这个天才为何不能是我那兄弟?”
“他的年龄太小了,根本不可能。”
徐增寿哼哼着说道:“对于我那兄弟而言,年龄小是问题?他都说了,只要掌握其中的技巧,狗都能做出好诗来。”
说着,他捏起那叠纸,哗啦啦抖动了半天。
“看到了没?我兄弟研究这些东西,说白了就是为了搞钱!这么一叠,就值上百万两银子。他还告诉我,就这还是有价无市。如果不是想要做一锤子买卖,细水长流的话,这个价格起码要翻个倍!”
徐妙锦叹了口气。
她此刻真的有些相信徐增寿的话了,并非是徐增寿口口声声说自己亲眼看到朱寿作诗。
而是,这件事情,真的能赚很多钱。
而以她对于朱寿那些只言片语的了解来看,似乎只要是沾上与钱有关的东西,那个家伙总是能够无比神奇。
为了赚钱,他搞出来洪武盐。
为了赚钱,他弄出来水泥、红砖。
为了赚钱,他再学会写诗,并且把诗词当做一门生意,确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想到这个,徐妙锦心里越发的对朱寿好奇了。
她忍不住问道:“三哥,你总说你那个兄弟,你那兄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兄弟自然就是兄弟,还能是什么样的人?”
徐增寿随口说道,随后,他猛然扭头,看向徐妙锦。
“小妹,你咋突然关心起那小子了?莫非……”
说这话的时候,徐增寿的脸色,极为复杂。
徐妙锦如今也到了婚嫁的年龄,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好的婆家。
他们的父亲去世得早,家中主母也早就被老朱给噶了。
如今家中的事情,按理来说都应该由大哥做主。
可是徐妙锦是一个有主意的,根本不接受别人的安排。
这个性子,谁都没办法拿她怎么样。
徐家在大明的地位又太高,一般人家,还真不敢来主动说媒。
拖着拖着,一个好好的姑娘,居然就成了老大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