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陈德旺打了一声招呼,同时的也发现陈德林脸上皱纹更多了,似乎老了十来岁的样子,
“不是说没判之前只能见律师么?”
“找舅舅打了声招呼。”陈德林说道,声音很低沉“跟你说个事,昨天晚上,广福没了。”
陈广福是村长陈德林的儿子,也是跟着陈德旺混道上,管钱庄的。被环卫工莫运平捅了几十刀进医院了。
“什么?”陈德旺一惊,怪不得老哥衰老憔悴了这么多。
随后又是黯然道,“现在跟我说有什么用,我都进来这了,想做什么都做不了了。”
“所以我才进来找你。”村长陈德林说着,“你要是被判了,咱们全部都得玩完。”
“怎么会,你是我哥,我再怎么样都不会把事扯你身上,能揽下来我都揽了。”陈德旺保证道。
“这不是你想揽下就能揽的事情,你不说,你手下呢,小弟呢?就没个想立功的把事情供出来。咱们的事情交织这么多,躲不开的。”村长陈德林反驳道。
“那还能怎么办,我现在被羁押着,警察那边,视频、人证物证都有了。就等开庭了。”陈德旺无奈道。
“现在还有一个机会,最后的机会。”村长陈德林盯着陈德旺的眼睛,
“棚改项目,刚刚下通知了。”
“这是省里关注的项目,前两天刚开了调度会,要倒排工期。任务马上要压下来。我们这边,还有好几户还没签字的。”
“现在,广福没了。这段时间来的那个姓方的御史,管他这个案子的。一直在找当时车上有没有刀,没送法院起诉。”
“这就是机会。”村长陈德林说着。现在是他们一伙人生死存亡的时刻,已经没空为儿子的死伤心了。
“明天,我会叫上村里人,去都察院那边去闹。我刚没了儿子,又闹事。上头肯定没法压我去干活了。村里不配合,棚改这事他们办不动。”
“然后就报上面,说棚改这个事,还是只有你才能办得成。”
“之后,舅舅认识的那个人,是在市里面的。还有你同学,县里也是坐前面的。都动起来。”
“估计能给你办个取保候审。”
“出去之后,记住,第一件要办的,就是把拆迁户签协议的事办了。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这是你能够出来的基础,必须记得。”
“期间,其他事情,抓紧时间想办法扫清手尾,怎么做你清楚。这次只能一把过,把所有痕迹清了,一点都不能留。”
村长陈德林说着,握紧了拳头,“我们,梭哈。”
下午,谭红婷处的烧烤摊。
金老板忙完事后,又过来点了几串,做宵夜。
上次来这里聚餐,觉得这小摊的烧烤,味道不错,挺正的,就是不时过来吃一次。
有时也会叫囚场的几个受害人一起过来,互相通通气,也问问案件进展情况。
金老板一手吃串,一手打电话,弄得一脸油。
“喂,雷所长,我老金啊。我问问这个案子情况,别嫌我烦,咱们几个都是身心受创的,没看见他们关进去不放心啊。”
“什么,不是你负责这事?那是谁?新所长?你呢,你干嘛去了?到县局当办公室主任?”
挂了电话的金老板一脸呆滞。作为一个商人特有的敏感,他觉得这风向有点不对劲。
赶紧拨了其余几个人的电话,约他们到烧烤摊来。
等所有人都到场,金老板才把他的疑惑说出来。
“不就是正好调任一下职务而已么?很正常的吧,一般来说,所里去县局,雷所还是升了呢。”其中一个人没想太多,大大咧咧地说道。
“是不是你想太多了?”
“金老板的嗅觉没错,这个案子出问题了。”村医袁世远阴沉着脸说道,“我在村里见到他们几个,被抓的人,现在都放出来了。听说是办了取保候审。”
听到陈德旺一伙人被放了出来,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本因为那个团伙被抓了,他们才有心思开始新的生活。
现在听说人放出来了,所有人脸色都变了,愤怒的、惊惧的、恐慌的不一而足。
他们都是被那伙人抓去囚场的,现在那团伙放了出来,自然能再抓他们一次。
“怎么回事,这种重罪不是不能取保的么?”有人问。
“谁知道其中有什么猫腻。”
“现在他们被放出来,也只是暂时的,取保候审也是待罪之身,只有我们团结一致,咬死他们,他们才不得翻身。不然,我们都有危险。”
村医袁世远大声说道,他是被抓进囚场最久的那批人之一,也是最恨陈广盛一伙人的。
“对,对,对。还有啊,咱们平时多互相沟通联系,有什么情况及时通报,好让其他人早点知晓。”金老板补充道。
“要不要通知梁道长,叫他过来?”有人问道。
“没有他联系电话。”金老板苦笑道,上次他们放出来后,一伙人在烧烤摊聚餐的时候,还没办新手机呢。
后来互相留有电话,还是金老板在这里等见到几个人,互相留号码,现在才能联系得上。
“现在他们那帮人是名正言顺从看守所,取保候审走出来的。再叫梁道长来有什么用,还能再抓他们一次。再抓一次又能交给谁?”
村医袁世远说道,“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催办案的抓紧把他们送上法院。早点判,他们就出不来了。”
一旁一边烤串的谭红婷,也时不时关注着这边,听他们说陈德旺的事。
毕竟他们一伙人为了拆迁的事,已经找上门几次了。要是放了出来,自己也得注意一点。
“哟,都吃着、喝着呢?”
一道嚣张的声音传了过来,盛哥带着几个小弟,又从街口过来了。
“还成群结队,互相串供啊?”盛哥叼着个牙签说道。
“你...你别嚣张,别以为你能跑出来,就能逃过法律的制裁。早晚还得进去。”村医袁世远站起来说道,双眼怒视着盛哥。
“什么叫跑出来,我是名正言顺地申请,从看守所大门走出来的。我现在只是犯罪嫌疑人,犯罪嫌疑人懂不懂,就是说跟你们一样,还是合法公民呢!”
盛哥说着,瞟了他们一眼。
“而且这次,我也不是来找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