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医生坐在丁孝蟹的对面,看着面色凝重的丁孝蟹继续解释道,
“为什么叫新生,因为这种病人在清醒后,由于脑子受伤,他们的智力和运动能力会出现下降,行为语言可能会表现的像个小孩子。”
“对正常人来说最简单的吃饭,说话,自由的行走坐立,他们都得要重新学起。”
“他们会像一个新生命一样,什么都要重新学习,好像重新长大了一次。”
“但是,他们又都是成年人,脑子又受过伤,重新学习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困难非常大。”
“那需要几个月恢复正常?”丁孝蟹蹙着眉问道,
杨医生听后不无遗憾地耸耸肩回道:
“就我以往的经验来看,像丁太这种昏迷一年多,除了头部受伤,脊椎四肢也有受伤的病人,能在两三年内恢复正常就算得上是医学奇迹了。”
“还请丁生不要将现实生活与影视剧做比较,过于着急。”
“至于,病人将来恢复到什么程度,需要多长时间,一是要看整个身体的损伤程度,二是看病人的康复训练情况。”
“这种康复训练对病人来说是相当痛苦的,很多人都因为坚持不下去,最终会多多少少留下一些残疾。”
“从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丁太的整体情况并不乐观,后面的康复治疗问题会很多,治疗的过程对她来说可能会异常痛苦。”
杨医生面色严肃地对着丁孝蟹说道,
“这些痛苦不光来源于康复时身体所要承受的疼痛,还有来源于精神上的。”
“病人清醒后,一般都不能接受自已身体的巨大变化,巨大的心理落差以及脑组织的损伤,会使病人的性格情绪也发生改变。”
“所以作为家人,丁生您要多些耐心,要多陪伴多关心鼓励丁太,不止注意她的身体,还要注意她的精神变化。”
丁孝蟹听着杨医生的话,脸上的神情愈发变得沉重,头也渐渐垂了下去。
他一直以为方婷清醒后,他带给方婷的痛苦也就此结束了。
可现在按照杨医生的意思,方婷清醒后不是痛苦的结束,而是更大痛苦的开始。
“那她的记忆力会有损害吗?以前的事情都会想起来吗?”
丁孝蟹垂头轻声问道,
“当初丁太头部的损伤是最严重的,我在手术时也尽全力修复了她受损的脑组织。”
“但目前来讲,我们对人脑的研究还是有限的。”
“对于您这个问题,我很遗憾目前没办法给出确切的答案。现在只能边治疗观察,边制定这方面的康复计划。”
杨医无奈地摊摊手。
丁孝蟹听着杨医生的话,脑子里竟浮现出瘫痪的方婷,满眼仇恨盯着自已的画面。
如果方婷清醒后记起了以前的种种,他不敢想象方婷的内心会承受怎样的痛苦,面对他这个仇人方婷又会做出什么事情。
他也不知道自已该怎么去面对方婷,两人该如何相处下去。
丁孝蟹垂眸盯着地面,沉默良久,最后深吸一口气,才抬头看向杨医生,
“谢谢您杨医生,今后还要多多麻烦您。”
“丁生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丁太恢复健康,有新情况您直接给我电话就好。”
“后续的康复治疗计划,我稍后就会叫人带给您过目。”
杨医生说罢就起身告辞,带助手离开了别墅。
杨医生离开后,丁孝蟹也无心再去工作,打电话给阿程交待了一下就又来到了方婷的房间。
他见方婷又在昏睡,就坐在了方婷的床旁。
回想着杨医生说过的话,丁孝蟹心里再没了早晨时的欣喜。
在杨医生给方婷检查时,方婷醒过来一次,随着杨医生离开她又再次陷入了昏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方婷才再次睁开了眼睛。
就像她第一次醒过来时一样,头还是晕晕胀胀的感觉,整个身体都异常沉重乏累。
她感觉应该是到了晚上,房间似乎开了灯,但她的视线还是很模糊,只能看到事物的大体轮廓。
她努力回忆着第一次睁开眼睛时看到东西,但是脑子里只记得那个高大的男人的身影。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可是那个声音却异常熟悉,那个声音好像对她说过很多话,可现在她却一句都想不起来。
这时她的眼前有人影在晃动,在她身边轻声问她:“太太,您醒了?”
是一个温柔的女声,这个声音她似乎也听到过。
“太太?”方婷心中疑惑,“我是谁的太太?是那个男人的吗?”
她想起那个在她床旁对她说话的男人,
“那么我是谁,那个男人又是谁?”
她努力地张了张嘴,想张口问问她身边的人。
可是不管她在脑子里怎样努力发出命令,她都不能控制自已的嘴巴说出自已想说的话。
方婷变得焦急起来,自已不知道自已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又试图改变一下自已的姿势,可是那具曾经活动自如的身体也不再听话。
每一条神经每一块肌肉都失灵了,手脚不但不能动弹,还伴着疼痛。
这时,她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在急切地问她:
“婷婷,你怎么样,想要什么?”
跟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在床的另一边出现了。
方婷听到这个声音,也急切地想看清眼前这个人。
她使劲眯了眯眼睛去适应房间的光线,渐渐地模糊的视线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眼前出现了一张线条硬朗的男人面孔,眉弓高耸,五官立体,略显粗糙的古铜色皮肤尽显阳刚之气。
此刻那个男人已俯下身子,一双深邃的眼睛正关切地注视着她。
可是这张英气逼人的脸,却让方婷本就晕晕胀胀的头脑变得更加混乱,甚至开始头痛。
无论她怎么努力,她都记不起这张脸,她也想不起这张的脸的主人是谁。
这时男人的身体再次向她靠近了一点,高大身形自带的强大气场,让方婷本能地产生了对陌生男性的恐惧。
情急之下她听到自已的嘴里发出了“啊”“啊”的叫声……
那男人也看出了方婷眼神中的惊恐之色,而方婷的声音更让他紧张。
他蹙着眉盯着方婷,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但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最终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一声叹息之后,男人迅速站直身体,对着旁边的中年妇人说了一句:
“我有事,你们照顾好婷婷。”
说完就快步离开了房间。
“婷婷,婷婷是谁,是我自已吗?”方婷在心里思考着,她在今天已经听到那个男人多次对她说出这两个字了。
那他又是谁?自已这是怎么回事,身体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自已的脑子里浑浑噩噩什么东西都记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