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不要跟其他人说,事情已了,等这次任务完成,我们也就回去了,不要节外生枝。”
姜堰看他还有气,提醒了一句。
“我是那种莽撞的人吗?”
齐不凡翻了个白眼,手下动作不停的清理伤口。
等处理好伤口,姜堰的面色这才好看些。
他正要起身,齐不凡按住他,“干嘛,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去值守?!你给我好好休息,这几天我替你的班!”
说完也不许他拒绝,丢了药就跑出去了。
“姜堰怎么了?”
屋外有人问齐不凡,都被他含糊过去了。
“嘿,齐哥,我跟你说这顾府怪得很……”外头声音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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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姜堰死活不肯再躺着,齐不凡检查后伤口还算好一些了,倒也没拦他。
是夜,两人巡逻到了夜间,换了人来值守。两人往小院走去,夜色清幽幽的不免脚步也慢下来。
齐不凡踏着步子,忍不住叨他的八卦。
“姜堰,你可听说,那顾小姐今天又发脾气了……”
那日打了板子后,顾小姐倒是消停了一阵子,可惜,这人脾气阴晴不定的。
“今早有个丫鬟沏茶烫了几分,就被她泼了一身热茶,啧啧,真是歹毒,谁伺候她谁倒霉。”
姜堰皱皱眉提醒,“不凡,小心被人听去了。这里到底是顾家,不要在外头说这些。”
若是犯了什么忌讳,倒是徒生是非了。
齐不凡撇撇嘴,“不说就不说。”也知道他说的对,到底接受了他好意。
在经过前头的花园时,隐约听到亭子那边传来啜泣声,怕唐突了女眷,两人躲了起来,想等人走了再离开,谁知这人倒是哭个不停了。
亭子里,有两个丫鬟低声交谈着,其中一个趴在桌子上哀哀哭泣,淌得一帕子泪水,另一个梳双丫髻的去安慰她。
“我不过是茶水烫了几分,怎就如此待我,是不是,还在记恨我没把信带给温公子……这么多年了,又何必再气我,倘若真有气还不如把我卖了去!也不必这么提心吊胆的。”
“这话可不兴说!”
双丫髻警惕的抬头扫了周围一圈,无奈的拍着绿梅。
齐不凡鬼鬼祟祟的挨着花圃,一边小心挥蚊虫,一边竖起耳朵听。
万万没想到啊,今天刚听了八卦,就碰上了被泼茶的丫鬟,不是说泼的热茶?怎的看着不像被烫伤啊。
亭子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过来……
“自那事后,小姐早不是从前的温婉性子了……小姐也是心中有气才使了性子,当年若不是老爷拆散他们,又怎么会这般呢。
不过是言语几句,小姐也并不曾打罚,总归是念着从小到大的情分的。
绿梅,别哭了,咱都是做奴婢的命,何苦为难自已呢,说什么便做什么就是了,以后仔细伺候着。”
绿梅听了劝,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擦擦眼泪,跟着双丫髻的一起回了后院。
姜堰两人这才从后头的花圃拐角出来。
“温公子?怎么从没听说过她有什么情郎啊,小倌倒是养了一堆。顾寻真现在这般做派嚣张的很,她还有温婉的样子?”
“我们只是过来当护院的,后宅里是非多,还是少沾惹的好,这些不是我们该管的。”
姜堰心知阻止不了他八卦的性子,该说还是得说。
齐不凡眼睛四转着,实在有些抓心挠肝。这顾小姐还有什么前尘往事,怎么不往下说就走了?一知半解的吊着人实在难受。
这往常去到哪他都是八卦小能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不行,他得再去扒扒!
两人回了院子,齐不凡含糊应了姜堰,就回自已屋子了。
姜堰摇摇头,他就是太跳脱了。
也许家境使然,他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旁人知他身份倒也多有包容,齐不凡在镖局里倒也混得像模像样,就是有时不够稳重。
姜堰看向院外,顾府沉浸在暗涌的夜色里,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的。
温公子,被拆散,顾小姐的性情大变,以及,素未谋面的总镖头真的很疼顾小姐吗?脑海中闪过管家对顾小姐的态度。
这顾府,秘密太多了。
姜堰心下沉重。但愿,不要生什么意外吧。他只想平稳的过了这趟任务,然后回到柳家村。
这两日,除了当值齐不凡人都找不见,到了晚上时,才悄摸摸的来敲姜堰的房门。
“我有事跟你说!”
姜堰给他开了门自去倒茶,齐不凡偷偷摸摸的看了外头没人才关门,一脸的兴奋都藏不住,姜堰给他倒了茶慢悠悠喝着。
“你怎么不问我什么事啊?”他郁闷死了,好不容易打听到事情结果没人分享,姜堰还不配合!
好吧,那他自已说。
“你猜我打听到了什么?听说,这顾小姐以前有个情郎书生,可惜门不当户不对的,被总镖头棒打鸳鸯拆散了。
于是顾寻真就性情大变,顾镖头不让做什么她偏做。后来就变成了这般荒诞的性子了。
整日里去那小倌楼里寻欢作乐,还把人往外头带去玩,啧啧啧,真是没想到,她这样的富贾之家,也有这般曲折的往事。
情之一字,果真难解啊。”
齐不凡学着别人文绉绉的摇头晃脑。
姜堰听着,忍不住有些愣神。
情,大约是很难以控制的吧。他对苏叶何尝不是呢,倘若没有经历生死边缘,他如何能明白自已的心意。
他从未想过会为谁牵挂,喜乐全系一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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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娘子慢走!”
苏叶踏出元德堂。
她在山里泡了个几天,好歹是又认识了十几种草药,顺带攒了一箩筐的药材,拿到镇上散卖了。
医馆里病人来来往往的,看病问诊,或是来抓药的比比皆是,有些面带笑容,有的却是愁容满面,苏叶看得有些恍神。
倘若早一些,她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在众生中挣扎求存,没什么分别。
走下台阶的时候,迎面碰见一个满身打补丁的小孩。
十几岁的年纪清瘦得很,背着一个头发花白的人进医馆,老妇面色苍白,头上不停冒汗,浑身颤抖着。
虽然现在已经春季了,但到底还有些寒冷,这人居然还能冒汗,可见病得有些严重了。
又是一个患重病的人。
那小孩虽然衣着干净整洁,但他身上全都是补丁,这一病也不知道有没有钱医治,医了能不能好又是一个问题。
这时候的人,就算是有个什么大病小病也都是靠熬,因为大多数的病都看不起病,拖久了就难以根治,最终也只会伴随一生。
苏叶走下台阶,与那人擦身而过。
莫名其妙来了这个世界,她不想再受这般穷苦的难了……
眼下还是先过好自已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