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蹭蹭慢慢挪到百闲身旁,抱膝坐下,眼神中带着冷漠,甚至有些死气沉沉的:“她是神使,我见过她站在神明的下首,那是最接近神明的位置。”
百闲眉头微挑,没想到男孩小小年纪就这么厌恶神明,甚至连带曾属于神明使徒的问笑。
她的视线扫过其他孩子,他们是那么的欢乐,脸上有着独属于自已的单纯,比起他们,男孩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他没有因为这场属于他们的聚会而喜悦,甚至沉浸在自已的世界,将自已牢牢关在里面,与其他孩子隔开。
一个孩子的成熟往往是经历所造成的。
百闲在男孩身旁坐下,学着他的样子抱膝,侧头望向他:“她都已经站在星火这边了,还是你觉得她不可能背叛神明?”
男孩像是有些生气的鼓了下脸,目光坚定,说的很是认真:“离神明越接近,说明她对神明的信仰很深,她是不可能斩断这种牵线。”
“不能承受圣力,这难道不是背叛的最好证明?”比起男孩的严肃,百闲则要轻松很多,她甚至伸出食指点了下男孩的脸颊,想要点出他的孩子气。
食指被男孩不悦的一把抓住,看,这不就有了。
五喜他们对于圣水的忌惮,这几天她还是了解过的。
每一位信徒都曾喝过下神明所赐予的圣水,这种圣水对他们来说是良药,但对于背叛者来说圣水就好比腐蚀的毒药,更何况是被神明赐予圣力的使者。
每一位使徒体内都拥有神明所赐予的强大圣力,他们是神明手中最坚固的盾和最强的矛,为神明所驱使,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念头,都能被神明所察觉。
倘若信仰者真的背叛了神明,不用神明去降下惩罚,他们体内的圣力便会首先反噬,那是侵入灵魂的惩罚,永不消弭。
“伪装永远都是保护伞,为了一个目的可以付出巨大的代价,姐姐有那种付出所有也要实现的目标吗?”男孩的眼底闪过一抹深邃,仿佛此刻他就是一位大人,想要进行平等的交流。
百闲双手往后一撑,姿态慵懒,抬头像是在回想着什么,不过一会就侧头冲男孩一笑:“没有。”
“得过且过才是最惬意的事,小孩就是不需要想太多,大事总有高个子顶着。”百闲揉了揉男孩有些扎手的脑袋,笑的没心没肺的:“这些该是克里大叔他们考虑的事情,问笑能在这里肯定是过了他们那关。”
要知道,信任是不那么容易交出去的。
男孩幽幽的望了眼百闲,偏过头去:“姐姐以前过得肯定很简单,都不愿意想太多。”
他小大人似的为百闲忧愁地叹了口气,眼底却有丝羡慕被遮挡下。
“你这是什么话呢?”百闲嫌他的短茬发不解气,又揉了把他肉乎乎的脸蛋,那软肉在她的指间像个任搓任揉的包子。
正待男孩想要挣脱时,一道女人嗓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像是有些欣慰:“和正,今天没去训练了?”
百闲瞬间收回手,面上有些尴尬,她可没欺负小孩子。
和正听到后面熟悉的嗓音,立马站起身,头也没回道:“出来看看,现在就去。”
说着便想迅速离开,却被后面突然出现的虹影一把提住后领:“既然都出来了,就多看看吧。”
百闲看着见了虹影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的男孩,微低下的头也显得很是乖巧。
“怎么样?我没迟到吧?”
百闲摇头:“还没开始呢。”
就在虹影与百闲说话,手下一松的瞬间,男孩挣脱,速度极快的避开她的范围,闪身逃走。
虹影望着和正离开的方向,没有想去拦下他,目光幽幽地叹了口气,在百闲身旁坐下。
像是看出了百闲的疑惑,虹影解释了一下:“那孩子是我带回来的,现在性子已经好多了,平时也能跟我说上几句话,只是没想到他会愿意主动找你说话。”
“他很讨厌问笑。”
虹影的声音里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他的父母都是神明忠实的信徒,但他的兄弟姐妹却是死在了信徒的手中,甚至,他的父母当时就在一旁看着,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虹影拳头攥紧拳头,眼前仿佛还能看到那个画面,声音里有克制不住的颤抖,像是在气愤,在悲伤:“我救他回来的时候,他刚巧,要被他的父母献祭。”
当时的和正目光绝望的躺在祭坛上,脸上满是干枯的泪痕,身下全是流淌的鲜血,周围躺着他早已死去的兄弟姐妹。
百闲震惊,明明只有几句话,却像是几块巨石压了下来,心里沉甸甸的,想起刚刚的和正,压迫的短暂喘不过气来。
她们周围的空气变得有些死寂,仿佛与另边的光影隔开,独自沉浸在自已的思绪里。
“虹影姐姐!”小女孩的欢呼声仿佛打断这一切的按钮,将她们拽回光影的热闹中。
女孩扑到虹影身上,蹭着她,高兴的表达自已的喜悦,脸上是简单而纯粹的笑意。
“我的小朋友们,你们的欢呼声在哪?来欣赏我和问笑姐姐带来的自由鸟吧!”五喜的欢呼声从舞台上传来,仿佛聚光灯,一下子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音乐响起,大家随着节奏摇摆。
“噔,噔,噔——”
孩子们为他们而欢呼,这是独属于他们的热闹。
站在舞台上的五喜就是一道光,只要站在那,便能吸引孩子们的全部目光。
听着五喜与问笑的歌声,虹影轻笑了一声,仿佛终于从那死寂中挣脱:“五喜唱歌还是跑调,多亏了问笑救场。”
小女孩听到这话,短暂的将目光从舞台上移开,像是有些疑惑的眨眨眼,她觉得挺好听的呀。
聚在舞台周围的孩子们跟着五喜的音调一起唱,人一多,跑调就越发明显了,但孩子们一点也不觉得,他们只觉得很欢乐,很喜欢。
不同于聚会上绚丽的灯光,训练场上的灯光单一而清冷,只有一个小身影在这冰冷而孤独的训练场奔跑着,他仿佛要跑过时间,独自前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