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错?”段长留弯着腰瞧她,声音暗哑又克制,“他罪不可赦……”
宋南初皱眉看着他,良久,她都说不出话,他此时的样子,是她未曾见过的,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仿佛积压了无尽的仇恨和委屈。
段长留从胸口拿出一块手帕,仔细的将手擦拭一遍,接着轻轻的摸着她的脑袋,哄孩子似的语气朝她开口:“初初别害怕,你先出去,我给他包扎好就来找你。”
宋南初目光呆滞,她怔怔的开口:“系统,运行新程序。”
眼前一黑,她便到了卧房里。
她顺势坐到床上,脑子里很乱,她仔细的理了理思绪。
第一次她见过的最恐怖的东西,是那对眼球,小妍的。
小妍背叛了段长留,所以她遭到了段长留的报复。
第二次,是那几具无皮尸体,那是他姐姐段长玉的,另外两个不确定,但她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他爹娘的。
他们都是因为吸食段长留的血液,所以得此下场。
第三次,那个声音怪异的男人,段长留没有直接折磨死他,而是一次次折磨后,将他细心的医治好,然后再对他实施酷刑……
他到底对段长留做了什么,又是什么时候做的?能让段长留如此对他。
她记得最后一次进入段长留记忆中时,看到的是段长留被抛弃到臭水沟里,她以为对段长留的折磨,到那里时,已经全部结束了。
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突然她感受到胸口传来一股暖意,她的手朝热源伸去,发现罪魁祸首是那颗入梦石,她将它从怀里拿了出来。
发现它正闪着微弱的光,握在手中,能感觉到它在逐渐发热,难道,它……
果然,被宋南初猜到了,她还没准备好,便晕死了过去。
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已正漂浮在空中,而她的脚下,是那座豪华的府邸,段府。
她低头看了看,此时自已应该是在某个侧门的上空,她眯着眼睛,看见府外墙角有两抹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俯着身子,试图看的清楚一些,没想到整个人都飞了过去。
她皱眉,那个男人她见过,是小妍的父亲,而那个小不点女娃,她想应该就是小妍了。
“妍儿,爹爹有个东西不小心掉进去了,你能不能从这里钻进去帮爹爹拿出来?”他指着墙角的狗洞对小妍说。
小妍仰着圆圆的脑袋,“爹爹,我害怕。”
“别怕妍儿,你去帮爹爹拿出来了,爹爹给你买很多糖葫芦。”他哄道。
宋南初不解,他什么东西掉进去了,要一个奶娃子爬狗洞给他去捡。
她飞进去看了看里面,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没过一会儿,那个圆圆的脑袋就从狗洞里冒了出来,而那个男人,竟然从外面将狗洞堵了。
小妍在里面没找到东西,又爬不出去,坐在地上喊着爹爹,哇哇大哭。
哭了一会儿,她用衣袖擦了擦眼泪,爬起来开始寻找其它的出路。
跌跌撞撞走到了,后来她经常和段长留见面的花园里,那花园里的花,长的比她人还高。
小孩儿不识方向,没一会儿就钻进花丛,迷失在了里面,她本想帮她,可无能为力。
没想,她误打误撞,遇到了躲在花丛里,手里拿着匕首,正准备自刎的小男孩。
宋南初惊愕的皱眉,猛地凑近,那是……段长留?
那真是她见过的最小的段长留,脸蛋儿圆圆的,同现代的那个槐槐差不多大。
她看着他的眼睛,是无比澄澈的,那是一双完完全全属于小孩子的眼睛,那不是段长留,她几乎确定了。
段长留的眼睛,从他很小的时候,就掺满了一种复杂,缺少童真。
“你在做什么?”
“你是谁?”
两个小孩同时开口。
宋南初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那个说书老头的故事,在花园遇到迷路的小女童!她没猜错的话,自已此时就是在那个时间段。
段长留这个时候还没穿过来,意思是这个小孩是原主。
小妍先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她稚声稚气道:“我叫温诗妍,爹爹叫我来帮他找东西,但是我迷路了……”
宋南初摇头,哪里是帮他找东西,分明就是那个男人故意放她进来的,她怀疑,那个男的是想利用小妍,接近段长留吧。
“我问,你是谁?”那个原小段长留再一次开口。
不过,那眼神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宋南初,宋南初身子一颤,吓得飞的老远,他能看见自已?
“我叫温诗妍呀!”小女孩在他眼前挥挥手。
段长留冷冷的看着她,“我没问你。”
等他再抬头时,宋南初早就跑的远远的躲起来了,什么情况?他怎么还能看到自已。
后面的故事,同宋南初想的一样,两个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变成了好朋友,本来因为痛苦日日寻死的段长留,后来每天都期待着温诗妍上门来找他玩耍。
两人成了最亲密无间的朋友。
而段长留心情变的好起来后,也更愿意吃饭了,身体渐渐比之前好了起来,这样,却也恰恰让他走向那个结局。
他贪婪的父母以及他的姐姐,每次为了他的血,都要争执一番,都嫌自已得到的太少。
最近看他的状态似乎很好,所以段长玉提议多放一些血,这一多,直接要了他的命。
他被抬到自已房间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宋南初心疼的走到他身旁,明明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为什么要承受这些,她用并不能触摸到实体的手,轻轻的抚摸他的脑袋,似在安抚他。
段长留抬起头,眼神清明,他咧着嘴笑了笑,“你是谁?”
宋南初不知道怎么说,他却继续开口:“你是仙女吗?来带我走的。”
“太好了,其实我早就想走了,你该早点的,而不是日日躲在门后偷看我,我又不会怪你。”他躺在地上,虚弱的说着。
宋南初看着他,实在于心不忍,或许对他来说,死亡是唯一的解脱。
她还什么都没说,很快,他就闭上了眼睛,呼吸停止,真正的段长留,永远的停留在了孩童时期。
没过多久,他手指动了动,缓缓的,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他抬起头,说了第一句话。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