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男子胆战心惊,这两个少年的修为比他们高了好几个档次,说错了话,估计还得挨揍。
他们只能陪着小心,听二人睁着眼说瞎话,还得点头诺诺称是。
李逸心念微动,让韩师仁把高阳野带远,然后问道:“这幅画是谁画的?”
“是暑水城一个名叫高阳义的公子哥所画,说画中的小女孩是他妹妹,谁能够找到她,就赏白银一万两和一颗偃月丹。”
“那这个妹妹是怎么丢的?”
“听说是……”
几个男子七嘴八舌,争先恐后地将小女孩明面上丢失的原因,以及道听途说的一些小道消息都讲了出来。
李逸在听完事情的大致情况后,无语地摇了摇头,原来如此,也怪不得高阳野说家里的亲人都死光了。
那为首的男子心中正在忐忑,却见李逸挥手让他们离开,于是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带着手下飞奔而去。
凭借他们几个人,是没有办法将那个小女孩抢走的,为今之计是要找到更多更强大的帮手,到时候再从中分一份赏金。
那为首的男子打着如意算盘,在路上找了两拨好手,等再回过头来找人时,却发现那三个凶神恶煞般的人物竟然凭空消失了。
与此同时,在不周山方圆七八百里的路上,数十路人马为了挣得这份悬赏,几乎要把天地都搅翻了。
大成帝国以道教立国,不周山号称道家修行圣地,下有气、剑、药、符、眉五峰,每两年就会开山收徒。
此时距离不周山开山大典的日期越来越近,前来报考的少年修士和找人的各路势力混杂在一起,让形势变得更加复杂。
这天晌午,暑水城中来了三个乞丐,其中两个乞丐看着有十四五岁,另一个乞丐年龄更小,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淘来的衣服,看着比他的身板大了好几个号。
三个乞丐衣衫褴褛,头发蓬乱,身上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味,风吹来的时候,下风口的行人熏得直捂鼻子。
那个拿扇子的乞丐问道:“老大,这暑水城是因何而得名?”
另一个乞丐道:“据说,这不周山的山南山北各有一道水,山南的名为暑水,山北的名为寒水,水畔各有一座城,因水得名曰暑水城和寒水城……”
三人说话间就来到了“不知年”酒楼的门外,那跑堂的伙计见他们愣头愣脑向里闯,连忙伸手拦住:“去去去,臭要饭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跑堂的伙计心里直嘀咕,这几个要饭的也太不专业了,连个破碗都不知道带,没有被饿死,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不知年”是暑水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吃饭住店的客人非富即贵,连带着伙计说话的眼界都高人一等,怎么会放几个乞丐进去。
“臭……”
手持折扇的乞丐听了个愣怔,鼻子贴在胳膊上嗅了嗅,果然闻到了一股汗臭味,不由脸上一热,但他旋即就被跑堂伙计盛气凌人的样子激怒了,“我踹死你……”
“算了,算了,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另一个看着年龄稍长的乞丐拦住他,不露痕迹地将两粒金瓜子塞到伙计手中。
跑堂伙计傻眼了,这些金瓜子是他将近一年的薪水,乞丐随手就赏给了他,显然是他看走了眼,怠慢了贵客。
“三位客官楼上请,天字二号房,贵宾三位……”跑堂伙计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大声喊道。
酒楼大厅内人声鼎沸,一大批持刀持剑形色各异的人物正在嚷嚷着什么,其中不乏一些劈海期的高手。
见他们进来,气氛霎时一静,几十道目光在他们身上打量了一番,随即又恢复了鼎沸人声。
“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老大,要不是你拦我,我非踹死他不可……”
三人正是李逸一行,他们又耗费了近半个月绕了一大圈才走出荒原,此时已是又累又饿,找个饭店还碰上了势利眼,韩师仁愤愤不平嘟嘟囔囔个不停。
“不值得与烂人生气……”
十几天来,李逸已经摸透了他的脾气,大抵是那种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中二性格,若是不惹他,什么都好说,若是惹着了他,什么都不好说,这种正直纯粹的少年,也只有那些非常正派非常正统的世家大族才能培养出来。
李逸又劝说了几句,韩师仁才气鼓鼓作罢。
女扮男装的高阳野却是眼中带笑,悄咪咪跟在他们身后,一句话也没有说。
三人步入楼上包房,点了一堆大鱼大肉和生猛海鲜,以饿死鬼托生的态势猛干一阵,直到肚子里有了些底货,然后才放慢速度细嚼慢咽起来。
这时,只听隔壁包房里有人吵吵道:“三万两白银,一颗偃月丹……”
“高家果然财大气粗!”
“这已是两天前的价了,他那个哥哥又加了两万两……”
“哈哈,听说是高阳义下山接妹妹,却趁着妹妹在客栈睡熟的时候,去青楼找自已相好的,没想到回来一看,妹妹却被人偷走了。”
“高家是百年大族,人丁一直不旺,到这一代只有他们兄妹两人,高员外即使耗尽家财,也得把闺女找回来。”
“据说高员外正从帝都向这边赶,到时候还不把他的皮剥了……”
“拉倒吧,还散尽家财,不可能的,那高阳义是嫡出长子,妹妹却是一个小妾所生,而且这个小妾已经去世,高员外再怎么疼爱女儿,也不会因此而废了自已的儿子。”
一个男子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那偃月丹才是最值钱的东西,听说妖族那边出价一颗十万两,妖族大将王粱受了伤,迫切需要这种疗伤圣药……”
“妖族,你可真敢想,你不会是想当人奸吧?”
“怎么可能,我们那个村子都被妖族给屠了,我怎么会当人奸……”
这边包房里,李逸和韩师仁瞪圆了眼睛,一旁的高阳野正伸着脑袋啃半边鸡翅膀,嘴巴张着,一时忘了咬下去。
这其中有些消息是李逸不知道的,他摸了摸高阳野的脑袋,低声问道:“你娘去世了?”
高阳野点了点头:“是啊,我五岁的时候,她就死了。”
李逸与韩师仁对视了一眼,除了心疼,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又咋咧,”高阳野察觉气氛有异,抬起头来,脏乎乎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然的笑容。
然后,两颗豆大的泪珠,猝不及防地从她的眼眶中滚了出来,唬得李逸和韩师仁手忙脚乱地找手绢。
还未满七岁的小女孩却站起身来,跺了跺脚,愤愤道:“不是答应了娘亲,不再哭了吗?……”
“其实……”李逸慌忙道,“偶尔哭一哭也没问题。”
“对,对……”韩师仁结结巴巴附和道。
这时,高阳野抹了一把脸,黑亮的眼珠转了几圈,鬼兮兮说道:“大哥哥,二哥哥,要不你俩去把这赏金领了,咱们二一添作五分了?”
“这样不好吧?他是你亲哥。”韩师仁苦着脸道。
“有啥不好的,”高阳野噘起嘴巴,“我娘临死前都说了,女人活在世上,必须有三样东西,一是有命,二是有钱,三是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