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沮丧时,第一场比试结束,白歌师姐款款上场。
白歌是真白!
她是眉峰十美图中的凝脂,当真是冰雪为肤,白玉为骨,皎月为神,秋水为姿,再配上那娉婷的舞姿,李逸看得口水流了一地。
“白师姐一支《解语花》,你看那些人,眼光都滞了。”
“月下看美人可添绰约之姿,灯前看美人更增妩媚之态,白师姐是月下绰约和灯前妩媚兼而有之……”
“你不知道,师父曾经说过,酒后微醺,于月下登山,山上赏雪,雪中看花,花中看美人,那才最有情趣。”
“我怎么感觉……”
几位师妹低声议论,李逸看着白歌飘忽若神的舞姿,眼神渐渐迷离,眼前似乎出现了醉月映雪赏花看美人的幻境,身体几乎控制不住便要跟着翩翩起舞。
“切,他们要是看到大师姐的《芙蓉裙》,还不知道要怎样呢?”一个声音忽然插口,声音软萌,似是有所提醒。
李逸蓦然惊醒,连忙调动气海元气护住道心,运行了几个大周天,这才感觉神清目明,元神稳固下来。
这几个小师妹居心不良,就是想看他的笑话,在她们的议论导引下,他差点心神失守,进入幻境。
李逸瞪了她们几眼,那几个小师妹嗤嗤笑弯了眉毛,而发声提醒的莫如师妹却已转过身去,不与他的目光接触,连个表达谢意的机会都不给。
眉峰的媚惑手段层出不穷,稍不留神便会中招,李逸当即守住道心,在后面的表演中不敢再有丝毫大意。
随着结束表演的师姐师妹增多,李逸对修行境界的理解更加深刻,各个境界在控场能力和威压方面表现出来的差距异常明显。
二师姐苏小婵在第十位上场,选的是古曲《蝶恋花》,只见她素手在琴弦上一抹,全场立时生出春绿山川花满树之意,又见她玉指微微挑复拨,便如轻风送暗香,媚蝶花间舞,撩拨春心无度。
苏小婵两手相附,仿佛双鸾对舞,两凤同翔,用指轻利,卷舒自然,李逸心中感慨:“不服不行啊……”
李逸隐隐觉得悟到了什么,他明白这种感觉稍纵即逝,于是迅速盘膝而坐,十指悬空,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模拟弹奏起来,渐渐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进入一种空明状态。
“这是临阵磨枪?等他磨完枪,小比都结束了。”
“我怎么感觉他像是被二师姐带入了幻境,你看他的手指都直抽抽……”
眉峰同门看到李逸的情况,在一旁低声议论纷纷,她们看到李逸神色肃穆,眉头紧皱,像是在思考什么,也不敢打扰,及到后来看到李逸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指尖渐渐有元气缭绕,不由开始担心起来。
“大师姐,他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无妨,他是入定了……”
陈鱼感知到李逸身上传出的气息,心中也暗暗吃惊,这小子藏得可够深,悄无声息突破到辟海境大成,对外却什么也不说。
想到自已正在谋划的事情,陈鱼感觉此次眉峰小比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就是李逸,还是尽快将他淘汰出局为妙……
片刻过后,李逸的嘴角浮起笑容,两手凌空一顿,旋即十指攒动,上下翻飞,每根手指间均有元气萦绕。
那些元气时短时长,随着他的手指跳跃舞动,渐渐似乎有了杀伐之意,周边传来嗤嗤的破空之声。
苏小婵下得场来,注视着李逸的手指默默不语,多年的弦乐浸淫让她慢慢看出一些门道。
她从来没有听李逸弹过任何乐器,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曲子才会有如此强烈的杀气,光看指法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紧张和压迫感。
李逸的眉头渐渐舒展,双手指法也趋于舒缓,看起来松活而畅意,但他仍然沉浸在自已的世界中,对演武场中的表演、周围的议论和看台上痴迷或厌恶的目光丝毫不觉。
第十三位上场的是莫如师妹,与眉峰其她弟子的仙气飘飘或妖艳妩媚不同,她表演的是家传绝学大鼓,所选的曲目为《惊魂》。
只见莫如一身劲装,站在台上羞然一笑,鼓槌下落,瞬间地动山摇,一股磅礴浩然的气息席卷而来,三面看台的观众尽管有阵法保护,仍是感觉自已的心脏骤然一颤。
莫家乃将门世家,《惊魂》是莫家先祖根据大军团战场厮杀的场面创作,观众只觉得那鼓槌每一下都是敲落在自已的心口,似乎到了兵戈如林、万马嘶鸣的战场,惊天动地的杀声带着山谷回响滚滚而来,令人心头骇然。
听着这撼天动地的鼓声,李逸像是想通了什么,脸上神色一松,长吁一口气后霍然起身。
台上的莫如师妹长得娇小,平常说话软萌软萌的,此刻在场上却是龙腾虎跃,英姿飒爽,再想到不周山内讧时莫如挥舞金锏大杀四方的场景,巨大的反差让他大感有趣:“这大鼓不去用来御兽,可惜了……”
陈鱼和苏小婵听后相视一笑,眸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神色,苏小婵张口想说点什么,陈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苏小婵叹息一声,于是不再言语。
李逸见两个师姐眼神中透着诡异,也不知道她们在搞什么小九九,文试这种情况全凭个人发挥,有啥可捣鬼的。
正在瞎想,忽听场上大鼓收声,莫如表演完成,陈鱼忽然无缘无故地匪夷所思地给他抛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媚眼,随即她脸上的面纱滑落,转身间嫣然一笑……
那眼神……像是在……撩……
李逸的小心脏如同被猫爪子挠了一下,全身都酥了一半,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哥应该不是这位姐的菜啊?”
陈鱼往日很少对他有好脸色,今天冷不丁这么妩媚了一下,搞得李逸很是紧张,旋即他看到了二师姐苏小婵似笑非笑的眼神,吓得他后背直冒冷汗。
有鬼,还是针对他的鬼。
此时,陈鱼已经来到场上,全场欢声雷动。
乐声起,陈鱼袅袅在台上走了几步,手中飘带轻抖,元气缕缕挥散,化成一片片薄如蝉翼的花瓣。
陈鱼金莲微点地面,花瓣迅速合拢,瞬息变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将她包裹在内。
“这就是她们吹成神的《芙蓉裙》?”李逸正在纳闷,这时只听鼓点一响,花朵瓣瓣绽放,里面忽然钻出一个明媚的粉红仙子来,“卧槽……”
陈鱼赤足立在一片花瓣上,宛如玉笋尖尖立在白玉盘中,粉红色的俏装,在花瓣上映出妖娆的倒影。
忽地,鼓点脆响,舞姿乍起,立时曼妙纷呈,众人仿佛看到了一个轻灵的花仙子,或是应该叫做狐狸精。
灵动,奔放,俏皮,张扬,一步一嫣然,顾盼百媚生,那小胯扭得让人心里直荡漾。
如果说燕飞云是那种高在云端可望而不可即的美,而陈鱼则是一种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的媚,还带着那种可人的古灵精怪。
现场没有欢呼,没有口哨,没有喧嚣,东西南三面的观众直接木了,即便是北面的那些修行者,一些定力稍差的弟子也在流口水。
李逸的小心脏咚咚猛跳了几下,陈鱼竟然堂而皇之地向他抛了几个媚眼。
这里面要是没有鬼,鬼都不会相信。
他吓得默默转过身去,背对战台,却发现韩师仁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他身后。
“老大,就是她了……”
韩师仁眼珠一动不动,魂不守舍地盯着台上。
“瞧瞧你那不值钱的样。”李逸讥笑道。
“这全场就没有几个值钱的……”韩师仁顿了顿,忽然疑惑地道,“我怎么感觉她在向我抛媚眼。”
“抛你个锤子,你觉得她跳舞是在愉悦观众,没准人家只是放纵灵魂,愉悦自已呢。”
“此言甚是有理……”
“别怪哥没提醒你,这条鱼可不好下口,到时候可别没吃着鱼肉,倒让鱼骨头给硌掉了大牙……”
眉峰同门看到李逸背对战台,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大师姐的一颦一笑一扭一动,是个男人都拔不动眼,眉峰这根独苗似乎与众不同……
很多姐妹的心头蓦然一动,想到了那个传闻,纷纷摇头叹息,生出了对牛弹琴,为瞎子跳舞的感慨。
乐声偃息,李逸慢慢转过身来,只见陈鱼默默低头一礼,全场死了一般的寂静。
数息过后,炸雷般的掌声和欢呼,似乎要把不周山给掀翻了……
李逸幽怨地看了一眼草乌头和何足道,心想这种情况你还不给大师姐评第一,到时候观众还不骂你们眼睛瞎了,良心让狗吃了?
可此时已经无暇多想,主持长老已站在台上催促他上场,观众席上大量少女扯着高音呐喊“李白衣”,很多男子也在跟着起哄。
战台一角,高阳野席地而坐,两手托腮,似乎很是享受这种场合。
李逸看着周围的观众,情绪慢慢热了起来,恍惚间,似乎又找到了那种抱着吉他上场的熟悉感觉。
他右脚一跺,身体腾空飞起。
上山已经三年,媚宗最为注重仪式仪表和姿态,他自是知道该如何以最帅的姿势上场。
李逸在空中悬停了一息,甩了一下白袍,带起衣袂的飘飘感,琵琶如宝剑般背在身后,从半空中徐徐下落。
天空,永远是人类最向往的地方,人们会说林妹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不会说她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只配叫母夜叉。
从现场反应来看,他这种出场姿势的效果……杠杠滴!
李逸飘飘落地,右手食指和拇指张开,在空中由左至右慢慢划过,两根手指捏到一起的时候,状若癫狂的全场变得鸦雀无声。
在听苏小婵演奏时,他最大的感悟便是以往自已弹奏琵琶的指法过于轻浮芜杂,简洁轻利才是王道。
他手指一轮,指到音绽。
“铮……”
“铮铮……”
开手脆,开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