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风舞是为师的成名绝技，整个天下只有为师和小妆两人会跳，但如果你只是在五峰大比时舞一曲，师父可丢不起这个人。”
眉院凉亭内，燕飞云面带轻纱，眼神温和，声音柔婉，站在她身后的小妆也笑意盈盈。
李逸暗暗松了一口气，从不周山内讧以来，燕飞云还没有召见过他，看今晚这架势并不是要教训他。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人家穿越最差也不过是当个赘婿退个婚，成为废体废武魂，他可倒好，基本上属于闭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体质，简称招锅体质。
现在出趟门都得看看天气，生怕天上莫名其妙就会掉下一口锅来。
“师父想让我怎么做？”
“我对你的期望很高，不周山五峰大比时，你拿第一就行了。”
“哦，好吧！”
燕飞云愣了一愣，原本她怕李逸没有这种斗志，还准备了一些套路，没想到他竟然回答得如此干脆。
“我是说五峰大比之一！”准备了这么多套路没用上，燕飞云有点闪得慌。
“是啊，先拿眉峰小比第一，再拿五峰大比第一，然后入不周山天机阁问道，然后再去昆仑山修行，闯到剑峰一百阁……”
“当然，这只是规划，是目标……”李逸自嘲式地笑了笑，“也可以说是梦想，先在梦里想想，口中说说，至于到最后能不能实现，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燕飞云和小妆都愣住了，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在那里，眼神纯澈，语气平静，眉间还带着一些青涩，但这些问题他显然是想过的，而且应该想过不止一次，否则不会说得如此淡然。
夜风淌过，微微有些凉，空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燕飞云神色复杂，从少年的眉宇间，她能看到姐姐洛神的影子，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曾经想过要认亲，但想到中州大陆目前的局势，她沉默了片刻后问道：“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凝气十层，”李逸认认真真答道，“先前的师父只教我一些粗浅的运气法门，至于具体的境界划分和元气御物等高深的东西，至今我还是一盆浆糊，还请师父教我……”
燕飞云接过小妆斟的茶，看着眼前的少年道：“道家十二小境界算不上什么秘密，藏书楼的很多书籍中都有论述，你上山近一年竟然能忍住不去翻阅，倒是够能忍的。”
“先前的师父说，有些东西知道的太早并不是什么好事，修行境界是瓜熟蒂落，自然而然的事情，把境界厘得太清楚太透彻，会影响修行进益。”
“是有这种说法，”燕飞云缓缓说道：“你先前的师父不让你知道，还有另一层用意，每个人对境界的感悟都有些不同，境界越高，感悟越深，在讲述这些东西时，对弟子的启发就越深。”
“原来如此……”李逸恍然大悟。
这就相当于小学老师能教给你1+2=3，而大数学家不仅能告诉你1+2为什么等于3，还能证明给你看。
“由我来告诉你，应该不算是坏了你这位师父的初衷，”燕飞云莞尔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自傲。
中州大陆百亿子民，能够修行的不到万分之一，而在修行者中能够踏入中境的又不到万分之一，也就是说中州大陆的中境大修行者不过几百号人，由她给李逸讲述这些东西，自是恰当不过。
“道家上中下三大境界之间层次明显，每个大境界中小境界的划分有点模糊，但区别也比较显著。”
“三大境界又分成十二小境界，下境五个，中境四个，上境三个，每个小境界又分十层，我们又把第四层称为小成，第八层称为大成，第十层称为圆满。”
“这天地之间存在着三种气，上气曰始，中气曰元，下气曰玄，修行者取其中，以元气沟通天地。”
“下五境第一个境界为凝气，所谓凝气就是引天地元气入体，淬炼体内奇经八脉和心脏肺腑，但如果要引气入体，就必须能够感知天地元气的运行，这是成为一个修行者的前提。”
“修行者的修为越高，感知的范围越广，感知的距离越远，”燕飞云双目微闭，须臾过后，开口说道，“五丈外篱笆墙下的兰花叶上，有一只蝴蝶在安睡。”
李逸瞪大了眼睛，颤声问道：“这样也行？不是感知天地元气吗？”
“你想一下，天地元气无所不在，无处不有，有山在的地方，山就侵占了天地元气的位置，有水在的地方，水就侵占了天地元气的位置……”
李逸瞬间领悟：“所以说，在感知不到天地元气的地方，就一定有物体存在，我们根据物体侵占天地元气的形状，就能大致猜出这个物体是什么，同样我们可以根据天地元气的流动轨迹来判断是否有人接近。”
燕飞云赞许地点了点头：“那些大修行者，周围十丈数十丈甚至更远的距离，一花一木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感知，因此修行者不仅要感知天地元气的运行，还要根据元气流动轨迹来模拟周围场景，所以这种感知能力最低级，也最为重要。”
李逸认真地点了点头。
“下境第二境为辟海境，辟海就是开辟气海，凝气入体，淬炼内在，体内经脉肺腑淬炼圆满后，修行者才能开辟气海。”
“到此境界，我们凝入体内的天地元气，就能够顺着经脉汇入气海，然后在气海中积蓄沉淀，化为我们的先天之气。”
“下境第三境为明悟境，明悟就是修行者对某种道术有所感悟之后，将积蓄在气海中的元气外放，使自已的感悟具象化。”
“元气外放是修行者施展各种神通的基础，我们可以通过元气御剑、画符、炼丹和布阵，甚至凝气成剑，或是控制声音传播的速度和广度。”
燕飞云心念微动，几缕纤细的元气丝提起桌上的茶壶，向茶杯里倒了一杯茶，然后缓缓送到李逸面前。
李逸茅塞顿开，喜不自禁道：“如此说来，这种明悟可以是任何事情？”
“气剑药符媚，阵法，丹药，声波，舞蹈，术法万千，无所不可……”燕飞云幽幽说道，“下境第四境为忘荃境，修行者能够随心调动气海中的元气流动，收发自如，得其本质而忘其形骸，是为忘荃境。”
“下境第五境，也是最后一境叫做忽恍境，道经云，其上不皎，其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忽恍。”
“这个境界比较玄妙，所明悟的道术似有还无，模模糊糊，不可名状，整个修行像是进入了一种混沌状态，若是能从这种混沌中抓住一些东西，悟到一些东西，就有可能再进一步突破到中境。”
李逸想到这种不可思议的神奇画面，不由心晃神摇，上前给燕飞云添茶的手都有些发抖。
“道者，虚无之至真也；术者，变化之玄技也。”燕飞云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少年懵懵懂懂的脸上，仿佛能看到他心里的那种震撼，她揭开面纱浅饮一口，继续说道，“下五境再玄妙，也只是处在术的层面。”
“道家五宗气剑药符媚，乃至媚宗的琴棋书画，诗酒花茶，礼乐射御书，这些都是术，都是表皮，万千修行者无不希望通过提升术法来窥见大道之一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