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了六月。
炎凉变得越来越无皮,开始公然对美无双动手动脚。
梦娇郎心知再容忍下去必会越来越糟,于是这天在炎凉无皮时狠狠打了自已一掌,打得口喷鲜血,当场昏倒。
炎凉不是个爱哭的,但今儿他哭了,跪在美无双床前泪流不止。
他觉得自已很可笑,一个男人为一个男人这样哭又怎么不可笑,但他就是忍不住。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梦树送他来不是来享福的,而是来受罪的。
狐心本想再等等的,可目前这种局面让她无法再等下去。
尽管她知道美无双是在装,但装得了第一次,但难装第二次,又或者,炎凉不管不顾了怎么办?
所以,她决定暂把天青放一边,先除掉炎凉再说。
半夜了,应该都睡了吧?
没有,狐心还没有。
此时,她正在干着一件很奇怪的事——她一手拿着手巾,一手拿着一根细长的银针在刺向自已的胸口。
狐人有多种,其中最稀罕的要属三尾狐人。
狐心就是个三尾狐人——初代的三尾狐人,她的父母只是她的养父养母。
她扎自已的心,是为了得自已的泪——三尾狐人泪,一滴心儿碎。
想要眼泪哭一下不就有了吗,为什么要扎心?
因为她想要的泪是与众不同的泪——它藏在心里,只有扎了心才会流出来。
银针缓缓刺进了身体,一丝鲜血流了出来,沿着她雪白的肌肤往下滑——滑到手巾上。
她很痛,也很怕,不仅仅是怕死,还怕传说是假的,要是假的,那又怎么对付炎凉?
银针渐渐深入,距离心儿就差一点点了,只扎一下应该不会死吧?
她不知道,但她要扎。
扎!
银针扎到了心,疼得她差点晕过去。
她哭了,泪落进了酒杯里——呀,是紫色的,很大的一颗,晶莹剔透。
这应该就是吧!她欢喜不已,但紧跟着又涌上一股伤感,假如有一天,她被迫要死的话,她希望吃下自已的心泪死去。
炎凉是个爱酒的人,中午也好,晚上也好,都会喝。
第二天吃晚饭时,他一如既往享受着他的美酒。
吃着,吃着,他忽觉心儿莫名其妙疼起来。
他很奇怪,这不像中毒呀,为什么心会疼?
就在他疑惑不解时,忽听魔灵惊道:“炎凉、炎凉,你的心在分家!”
啊!为什么心要分家?
他很慌张,不由瞧向美无双和狐心,却见两人有说有笑的,一点也不像下了黑手的样子。
“城主,你发什么愣?”狐心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很自然的样子。
炎凉没有答,他已顾不上,因为他要赶紧阻止心分家。
可是,无论他怎么阻止也不管用,又听魔灵嚷:“不行了,不行了,你的心要碎了!”
就这样死了吗?
他极度恐惧,还有无尽的不甘——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毁灭吧!
他眼里露出了狠毒,在即将死去的最后一刻引爆了身体。
狐心已存防备,所以一见他露出凶相就扑了过去。
这不是找死吗?
是的,可天青没有死,她不这样又怎能打动美无双的心?
所以,她要拼一把。
炎凉在将死之际发出的这一击已是有心无力,但就算这样,那爆开的气流依然把狐心给击飞到空中,致使她身受重伤。
梦娇郎因狐心挡了这一下,所以还好。
他赶紧出手接住了她,刚想送进卧房,却听她急说先顾魔灵。
他回身来瞧,见地上有个在闪着黑绿光芒的米粒大芽儿,便捡起塞入怀中。
他把狐心送到床上后便赶紧诊察伤势,见脉搏若有若无,情况堪忧。
女仆们听到响声便跑进了屋,问怎回事。
梦娇郎没有答,叫几人出外莫扰,等他疗完伤再说。
狐心强撑着小声说:“娇郎,这是我干的,现在好了,好了。娇郎,我要是死了,你会记着我吗?”
“当然、当然!姐姐莫说了,快让我疗伤。”
梦娇郎动用梦术给狐心疗了伤,却见脉搏并无转好。
这可怎么办?他瞧着床上人奄奄一息的样子不由心急如焚,泪流满面。
“她是要死了吗?把我给她吃了,我应该能救。”魔灵急切地想找个新主人。
焦虑的梦娇郎听了这话不由心儿一喜,“真的吗,你莫要骗人!”
“我不骗你,不然叫我死全家!”魔灵赌咒发誓。
它对付不了三尾狐人的心泪,但应付这种伤势确实不在话下。
梦娇郎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只能先救人要紧。
他急急掏出魔灵给狐心喂下,随后拿脉察看——呀,这个坏东西还真没说谎!
是的,狐心的脉搏在由弱变强,趋向平稳。
他喜笑颜开,夸魔灵好样的。
当晚,他就守在了狐心身边,几度查脉,见一直平稳方才安心睡下。
第二天,他一觉醒来时见狐心居然躺在身边,默默痴瞧。
他吓了一大跳,“姐姐,你哪好这样?”
狐心觉得很好这样,伏身入怀,软语求娶。
梦娇郎不忍推开,“姐姐,你曾经也听我师兄讲过的,我是个假男儿,娶不了妻。”
狐心不信,死皮赖脸地一番纠缠后信了。
“就算你是假男儿,我也一样喜,一样想你娶,就答应了好吗?”
“姐姐,我和师兄只是个过客,以后是要走的,我真的娶不了。”
“那就带着我一起走!我为你连命都舍得,为什么你就不能全了我的心?”
梦娇郎没法子,只好把和师兄打赌的事讲了。
“不要脸,两个男人打什么赌?我不管,我就是要你娶,你害了我,怎么能不管?”
梦娇郎一愣,“姐姐,我哪有害你?”
“怎么没有,你给我吃了魔灵,不就是害了我吗,没有你,叫我怎么应对它?”
“姐姐,你当时要死呀,魔灵说它能救,所以我……”
“你不知道它是坏的吗?我宁愿死,也不要受它折磨,因它变坏!”
魔灵骂道:“你真不要脸,明明想得到我,却赖人家害你。我遇到的这些人中,就数你最坏,不过我喜欢。”
“滚远些,少插话!娇郎,魔灵开始扰我了,你叫我以后怎么办,怎么办?”
梦娇郎思想无声。
“娇郎,你好狠心,好狠心,痴情你不要,害了人又不管,呜呜……”
狐心哭得稀里哗啦,一半真,一半假。
她知道,跟美无双好说没用,最有用的就是死皮赖脸,就是挟制纠缠。
梦娇郎不怕打,不怕骂,就怕人家泪哗哗,所以他决定……先起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