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的确是媚花故意手下留情的。
她想拖到山岩的同门来,到时再假模假样地进行混战,然后借障眼法声东击西,暗袭雾苍穹,他受伤后必会惊慌呼救,她也就有借口退走。
雾苍穹听完道:“山岩晓得非仙门的厉害,经过这一场很有可能散了琴山门保平安,这样一来,我也就没了下一次,对不对?”
“没错!我没杀过不该杀的,更不会帮人家乱杀,我,只是想哄骗你为我效忠罢了,可惜,我还是看走了眼。”
“多谢,多谢……”
“我也谢谢你,不是陪你跑一趟,我又怎会得着这宝贝?你还有话说吗?”
“我有,我不想死,我好后悔……”
媚花意念一动,雾苍穹的罪身便呼的一下化为烟尘飘向空中,是黑的——不,好像还有一丝丝白,或许是因为最后的悔过吧。
梦娇郎站在那里痴痴呆呆。
媚花握了他手,“我问你,你说的算了算了是什么意思?”
“先前,他劝我趁你沉睡时下手,可我做不到。所以刚刚我怕他要亲自动手,便说算了。”
“好人儿,好人儿。来,我们再坐一时。”媚花说完又在花树下躺了。
梦娇郎也躺了,一时无声。
过了片刻,媚花翻身搂了美无双,“我现在真要困了,就在这里睡一时,你等到月上中天时再叫我。”
她说罢再度睡去。
梦娇郎不知不觉也睡着。
时间悄悄走,月儿渐渐高,眼看就要半夜了,可两人还在香香睡着。
蓦然,一人悄声无息地到了两人身边,举手朝媚花头轻按去。
呼!
又被击飞了?
是!
媚花坐起微微笑,“你真能忍,竟然忍到了半夜。”
北院主又惊又怕,“你……你好装!”
“我不装,怎晓得还有没有贪心的?”
梦娇郎惊醒过来,见状心想,难道也是来救我的?
媚花懒得多说,一挥手便把北院主也给化作了烟尘。
她随后不再留,携美无双回了居处。
房门是掩着的,她推门率先进入,忽觉一股凶猛的力道在她身后袭来,是这么突然。
扑通!
偷袭者倒在了地上。
媚花随手一指,油灯瞬间亮起。
梦娇郎这才瞧清偷袭者是东院主,“你别说是来救我的?”
东院主苦笑道:“傻话,我当然是来救你的,可惜,我没做到。”
媚花道:“你们四个院主,最笨的是西院主,竟然当天就心急火燎地下手,活该他先死。你们三个还算有些脑子,尤其是你。你以为这样偷袭,我必想不到是不是?”
“是,你怎么想到的?”
“不,我没想到。要怪只怪你没有克服恐惧和紧张,导致呼吸沉重。”
“是吗,我怎么没感觉?”
“所以,倒下的是你。”
媚花灭了东院主后对美无双笑道:“你呀,是最好的试心人。你没来之前,他们像条狗似的整天讨好我,可你一来,立刻变了心,可笑,可笑。”
梦娇郎哼了声,“你不也是?”
找打,媚花气得就是一顿捶。
夜已很深,可天青还没睡。
他默默坐在窗前,对着外面的朦胧月光在胡思乱想。
以前,女儿在外玩,他倒也不急着归,可这次,他不知多想女儿能早点回来。
小宝贝,快点回来吧,你的师叔还要靠你去救……
唉,他忍不住一声叹息,叹得月儿越发朦胧,叹得心儿越发惆怅。
于是,他来了几句:影儿窗前对月单,不眠只恨意思长。俗人怎比无心草,苦乐酸甜忘却难。
忽然,他看到母亲落在了窗外。
他不相信,便狠狠掐了把自已——不,这不是做梦!
“儿呀,今晚你在桌上装得好,让大家吃得倒也欢乐,可我知道你回来必睡不着。我嘛,也是一样。”
“母亲,儿子无能,害你跟着烦神。”
“儿呀,我是该的,门人被掳,我身为掌门母亲,又怎能置身事外。只是,打不过有什么法子?就算你父,当年不也奈何不了吗?”
天青无声。
“你父回来唉声叹气,我就问他是不是中了美人计。他支支吾吾,说不该用‘风吼’。”
呵,天青失了笑,这一笑虽轻,却让愁绪一下子散了许多。
“儿呀,无刚不立,无柔难久,做人要知屈伸进退,该忍就得忍。夜会尽,天会明,天葫虽贪玩,但终有回家时。”
溪柔说罢飘身离去,眨眼不见。
天青穿窗飞上屋顶,望着月色下如飞的母亲忽泪流满面。
父亲亏欠母亲,他也是,心愧疚,却奈何热血总难平。
九月初一,西南修梦界各家各门又如期来给非仙门送本月的孝敬礼。
有家壮胆诉苦,说他家今年进门的学子少,出门的学子多,收入不好,请求减免一些。
大家以为这人定要挨顿骂,不想媚花竟给这人减了一半,还把各家也给减了一半,并宣布从今往后就照这个数来。
各家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各位,我本想一举免了各家月礼,但无奈门内还有好些无家可归的,我光靠一个茶园可养不活,各位就当做了好事吧。”
媚花倒没说假话,非仙门的确收留了不少可怜人——他们都是从当年的金樽国流浪过来的。
所以,这也是当年天青父前来只是规劝她放弃称霸西南,而非当作大坏蛋来问罪的原因。
媚花随后问各家还有什么苦要说。
众人便七嘴八舌地讲起那四位院主的劣行,有的是实证,有的是传言,不过都是在入非仙门前干的坏事。
媚花听完道:“说死的没意思,不如说说活的,我保证主持公道,保证各位平安。”
各家不敢说活的。
媚花只好传令把罪人押上来。
不多时,有几人被架来,看那样子显然已不能动弹。
各家一见也不顾忌了,纷纷诉说几人干下的坏事。
媚花听完道:“我以前只顾招揽人手壮大实力,所以疏忽了他们的过往,是我对不起各位,今儿就还大家一个公道。”
她话音一落,这几个坏蛋便飞出了大厅,在院内化为尘埃。
各家欢喜,只觉她像变了个人。
没错!
媚花确实在改变,她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清除隐患,还因为她想把自已变得干净些,好讨美无双喜欢。
午时,梦娇郎参加了宴会。
各家是第一次见他,暗叹传言果真不假,难怪四大院主起了糊涂心。
大家感激他,也感恩天姿门当年为各家仗义执言,所以纷纷敬酒。
梦娇郎因此多吃了几杯,散席回到居处便一头倒在床上,喃喃夸媚花做得好。
媚花一边给他脱外衣和鞋袜,一边说:“你以为这些人都是好的?不是!他们号称正道,可惩恶扬善的事没见几个热心,争名逐利倒是挤破头。他们跟坏蛋比,算个好人,可跟你师父师兄比,他们只能算个不好不坏的。”
“那也比你好,人家至少没干坏事,可你呢,就知道欺负人?”
媚花笑着捶了他几下,“你不叫我欺负他们,那我就专门欺负你,欺负你一辈子。”
梦娇郎哼了声,想到以后好愁。
非仙山很大,方圆一百多里。
媚花带梦娇郎玩遍近山,便开始游览深山。
这日,两人又来深山玩,行到一处忽见一个须发皆白身着破旧衣裳的老人在那呆呆坐着。
媚花一见便愣了。
这个人她认识,就是那个欺她身还毁掉娃娃的人——前任掌门归行。
十年了,她以为他早就死了,不想竟还活在这深山中。
惊讶的梦娇郎跑上前问道:“老伯,你在这里做什么?莫非你住在大山里?”
归行痴痴笑,没有答,看样子还没恢复正常。
媚花回过神后上前道:“你晓得他是谁吗?他就是那个害我的前任掌门归行。”
啊!梦娇郎很震惊,一时不晓得说什么。
“娇郎,你说我该不该原谅他?”
“姐姐,都十年了,他在这里一定活得很苦,就算了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就不玩了,带他回去吧。”
媚花说完便来拉归行起身——呼,她的人忽然飞了出去,摔在几丈外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