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也有好几十桌。
梦娇郎吃完便来了师兄桌上,也不吃,也不喝,只坐等机会到来。
天青很随和,一点架子也没有,谁来敬酒都干了,还点头哈腰的,仿佛人家是王族,他是平民似的。
他不知不觉就有了几分醉,心知不能再喝,便拿脚偷踢师弟。
哼哼,梦娇郎终于等到了,便说道:“师兄,你踢我脚做什么,是不是指望我拉你走?”
“咳,咳,师弟莫误会,我是酒醉无心的。”天青心里好气,但面上只能装。
“你哪有酒醉的样子,少找借口装熊。”
没法子,天青只能接着应酬。
过了一时,他真的架不住了,便又偷踢了师弟一脚。
梦娇郎知道师兄还要装,便假意拖着走。
果然不假,天青一面装作架不住拉,一面对众人道:“师弟淘气,诸位叔伯还请见谅,告辞,告辞。”
哼哼,梦娇郎听了这话便把师兄往凳子上一按,“师兄,我不淘气了,你继续喝。”
众人纷纷失笑。
天青也笑,嘿嘿,呵呵……
醉歪歪的天青终于坚持到了散席。
出了外,梦娇郎以为师兄要发脾气,哪想到一句话也没有。
他不由奇怪,“师兄,你不气吗?”
天青敢吗,他现在头晕晕,身软软,连路都走不稳,发脾气不是自寻苦吃?
走不多远,他不行了,便叫师弟搀扶。
“师兄,你怎能叫我扶你,这不是无皮无脸吗?”
“咳咳,情不得已当另说,师弟莫要死板。”
“不不不,师兄,我是守礼的人,我可不想人家误会。”
哈哈哈,天青被师弟的话惹得失声大笑。
梦娇郎还是第一次见师兄这样笑,只觉此时的他有趣极了。
迷迷糊糊的天青抱住了一棵大树,“好师弟,我真的走不了了,帮我一把好不好?”
梦娇郎忍着笑道:“师兄,你哪能这样搂我,叫人看见怎说得清?”
“师弟对不起,我失态了。今天的你好壮呀,这肉比我还结实。”
哈哈哈,梦娇郎再也忍不住了,笑得肚子疼。
他笑罢驮起师兄,“师兄,我好不好呀?”
“好……好……”
“师兄,你喜我吗?”
“喜……喜……”
“师兄,你愿不愿意给我做狗呀?”
“愿意……愿意……”
“那你学几声狗叫我听听。”
“喔……喔……”
哈哈哈,梦娇郎差点没笑摔倒。
“师兄,这是狗叫吗,我怎么听着像公鸡打鸣呀?”
“师弟,狗也有嗓子不好的时候,见谅一些啊。”
哈哈哈……
梦娇郎笑得不行,只觉从未这般开心过。
回到居处,他刚想把师兄放在院内凉床上时,忽又改了主意,便给送上卧房的床。
“师兄,天闷,光着膀子睡好不好?”
天青连连应好。
行吧,既然师兄赞成,梦娇郎就立刻行动起来。
师兄,哼哼,你等着好看吧!
第二天,天青被师弟弄醒后一时迷糊,没发觉自已光着上身。
梦娇郎假装惊讶道:“师兄,你真无皮,为什么要跑到我床上睡呀,还光着上身……啊也,还把我上衣给扯开了!”
天青闻言大惊失色,见果真是慌得急急找衣服穿。
“师弟对不住,对不住,我是酒醉了,无心的,无心的。”
“酒醉了就能目无规矩,就能为所欲为?你太过分了,我要找大家评理。”
天青吓得赶紧拉住师弟,求他谅解。
“师兄,看在你对我家有恩,就算了。起来吧,服侍我束发、洗漱。”
天青连连应好。
梦娇郎忍着笑,穿好衣服后来镜子前坐了。
“师兄,昨晚你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天青努力回想了一下,下桌后的说过什么一点也不记得。
“师兄,我驮你回来时,你在我背上夸我好,说喜我。”
“胡说,我怎可能说这话?就算讲了,那我说的这喜也是寻常的喜。”
“是吗,那你说想娶我又怎么说?”
“不可能!我绝不会说这样的话,一个男儿怎么可能想娶一个男儿?”
“哟,师兄真不愧像云儿一样,好善变呢,昨晚酒后吐真言,今儿酒醒就赖皮。”
“师弟,我敢摸着良心说,我对你绝无杂念,绝无半点心思……”
“切!光着膀子,扯我衣服,这也叫绝无杂念,这也叫绝无半点心思?”
天青哑口无言,愣了片刻后说道:“师弟,你是不是你在捉弄我?”
梦娇郎扭过头瞧着师兄,“你瞧仔细了,我像在说谎吗——噗,哈哈哈……”
她终还是没忍住笑。
天青不仅没有恼,反而也笑了。
他觉得自已的反应很奇怪,所以把奇怪交给了毒打来解释。
人与人从相识到熟悉会有一个过程,陌生时是一种状态,熟悉后又会是一种状态,这是自然的转变,并不奇怪。
不论他愿不愿意承认,愿不愿意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
师兄弟在七月十五这天回到了鼓山城——明儿是秋姑娘婚期。
还钱时,天青见掌城发愣便说道:“我猜城君在想要不要接,对吗?”
掌城摇摇头,“不对,我在想要不要数一下。”
他回去后真的数了一下,发现多了一个银币。
他问妻子懂不懂为什么要多一个。
他妻答,是交公账的。
掌城哈哈一笑,夸妻子聪明。
次日上午,他带着师弟来到秋、春两家所在的巷子时,见聚了好多人。
秋父见两人守约而至不禁欢喜,高声道:“天姿门大贵人驾到,奏乐,恭迎!”
本反感人家这样对待的天青,今儿一点也不反感,高声给秋家和春家道了喜。
入厅落座后,梦娇郎见桌上有切好的夏瓜,便拿了一块吃。
他不讲究,连肉带籽一起吃。
大家瞧着他纷纷咽口水,也不晓得是因他吃得香,还是因他美无双。
梦娇郎坐了一时后便不管不顾地跑到后宅找秋姑娘。
秋家虽算不上大户人家,但房屋也有前后两院,不过后宅没有分建小院,一眼可见正面有两间屋,左右两侧也有两间屋。
梦娇郎也不晓得哪间是秋姑娘的居处,便在外喊了声。
秋姑娘听喊便欢喜地从屋内急急出了,引他来到树荫下,然后拿来一个圆凳给他坐。
梦娇郎把腰间系的大绣囊解下递给秋姑娘,“姐姐,这是我送你的贺礼,你瞧瞧是什么?”
秋姑娘顿觉心头一热,解开绣囊来看,见里面有一对金钗和一对玉镯。
她不免惊讶,愣了愣后说道:“小郎,我看你以后娶不到妻子。”
梦娇郎便问为什么。
秋姑娘含笑答:“因为你傻,嫁你会烦心活不长。”
“姐姐错了,想嫁我的也不知多少,连男儿都有好些,唯独我师兄,他一点也不稀罕我。”
秋姑娘扑哧笑了,暗叹美无双真不像这个世上的人,貌不像,心也不像。
她家女客架不住好奇心,壮胆过来瞧——我的天,这叫哪门子男儿?
近午,掌城依约来了秋家。
吃饭时,天青没再弯弯绕绕,直言还要送亲,还要主婚,不好多喝。
梦娇郎虽也是浅浅应对,却因酒量小,所以不多时便脸绽桃花,惹得大家越发痴迷。
他有心打趣,便学师兄偷偷踢脚。
“师弟踢我脚做什么,是不是指望我替你说话?”天青报复上了。
梦娇郎也学师兄装,“师兄莫误会,我是酒醉无心的。”
他随后夹了个半边猪蹄,用手拿着吃,吃得满嘴是油,惹得大家无不好笑。
天青见状难为情,便骂道:“坐无坐相,吃无吃相,可知丑?”
梦娇郎不气,笑眯眯地对大家说起游览梦山的事……
天青一听赶紧插话道:“我师弟吃相是不雅,但难得天性自然,不拘小节,我也学他这样吃一个。”
他是不喜吃猪蹄的,可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吃,吃得一脸沉重,龇牙咧嘴,惹得大家差点把饭吐出来。
梦娇郎依然不罢休,随后说起师兄做噩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