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千遇松开花影,催促着:“快起来,水都这样凉了,你也不怕着凉?”说着就将花影从浴桶里搀扶了起来。
“你知道的,我从不在乎这些。”花影仔仔细细的盯着何千遇的脸,就像眼前的人下一秒就要不见一样。
“可是我在乎。”
花影闻言眼中似是闪过流星,花影自从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有许过愿,因为愿望从来也没有实现过,就像她许愿祈求母亲能够活下来,母亲却依然还是死了。
那时候花影就知道有些东西是许愿没有办法挽留的,可这一次花影想许一个,她希望和何千遇能够一直在一起。
随后花影第一次主动吻上了何千遇,就像和何千遇许下了某种契约一样。何千遇顿时睁大了双眼,微微一愣,何千遇印象里的花影,虽然喜欢自已,可是从来不会主动亲吻自已,何千遇甚至有时候都会怀疑自已是不是一厢情愿了,但她知道花影永远不会让自已单相思,因为她知道花影舍不得。
何千遇虽然很享受花影这次的主动,可是她却担心她会着凉,于是将花影给推开:“小影子,我先去给你找一身干衣服。”
“小遇,你是不是……是不是嫌弃我了,我没有让任何人碰过我的身子,你放心。”
“小影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担心你会着凉,你别多想。”何千遇见花影迟迟没有回应,有些急了,生怕花影误解自已,于是便手脚慌乱的又吻了上去。
何千遇慢慢的将花影的一片潮湿脱下,恨不得将花影按进自已滚烫的,跳动的体温当中。
二人与地板来回相碰,碰着碰着,地板的冰凉再也无法去除二人身上燃烧的,上升的热血。二人就像一团火焰,恨不得将天地烧了个遍,大火燎原,滚烫无边。
事毕,花影还是像往日一样,准备回另一个房间,何千遇拉住了她:“别走,让我陪你。”
花影这次没有拒绝,躺回了床榻,何千遇将花影紧紧抱在怀里:“小影子,以后你不用一个人扛着,你也不要害怕,哪怕以后就是要下十八层地狱,我也陪你。你欠下些什么,我和你一起还。”
花影侧过身子,没有说话,只是心里默默说着:“可是我不想让你背负这些。”
何千遇右手搭在了花影的腰上,将花影拥进了自已怀中,笑着闭了眼睛。
随后花影也很快的安然睡去,她第一次觉得睡觉是一件轻松的事,而闭上眼睛也不过一瞬间的事。而这次,自已再也不用一个人面对无边黑暗,因为自已身边始终有一个人。
花影本以为这次应该不会再做噩梦了,至少不会再梦到白寒江了,却没想到还是被梦魇纠缠,无休无止。
花影在梦里依稀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随着梦里白寒江的一声咆哮,花影猛然睁开眼睛,像个弹簧一样坐了起来,却看见何千遇似乎已经醒来很久了,坐立在榻,轻轻的拍着自已的脊背。
花影以为是自已吵醒她了 ,想着自已就应该去另一个房间的。
“小影子,我在这。”何千遇不停的,轻轻的拍着花影的后背,轻声细语的说着。
花影擦了一把汗,才缓缓看向何千遇:“小遇,我在梦里也听到过你的声音,梦里的那个声音也是说的这样的一句话。”只有这一句,一直重复着的这一句,但这一句足以抵挡一切阴霾。
“小影子,或许那个声音不在梦里,就在你身边,你的耳边。”
“你是说……”花影有些疑惑,忽然恍然大悟起来,一把抱住了何千遇,眼泪也悄无声息的流个不停,就像何千遇悄无声息的为自已做着一切。
花影一想到,在世界一片沉寂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穿过无穷黑暗,来到自已身边,哄着自已入睡,告诉自已她在这,花影就感觉自已像冰川一样,被烈日给融化,再多的崎岖也将夷为平地。花影渐渐的哭出了声,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你怎么了,不至于这么感动吧。”何千遇推开花影笑道,随后花影又一把扑到了何千遇的肩头,一把鼻涕一把泪。
“反正我也睡不着,正好找点事做。”何千遇继续说着,想让花影不这么难过,她也没想到这点事花影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花影没有回应她,只是一个劲靠在何千遇的肩膀上抽泣着,时不时还吸了吸鼻子。
“你可别把鼻涕弄在我肩膀上。”何千遇半开玩笑的说着。
花影闻言终于是嗤嗤笑出了声,这才放开何千遇:“你说什么呢?”边说边擦着眼泪。
“你看都成大花猫了。”何千遇边说也帮花影擦着眼泪。
“你再说。”
“大花猫,大花猫。”
花影气的直接去挠何千遇的腰,痒的何千遇直接倒在了床榻,随后又挣扎起来,去挠花影的腰,二人打打闹闹的,笑的花枝乱颤。
次日,花影和何千遇收拾好东西,便打算直接回西门族。二人走在热闹的集镇上,一个小贩的吆喝声吸引了花影的目光,原来是卖花的。
一眼看过去,品种很多,花影和何千遇走了一会儿,却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何千遇也随之停下了脚步。
“没什么,你等我一下。”花影边说边往回跑,逐渐消失于人流当中,何千遇便只好站在原地等候着花影。
花影走到了卖花的商贩面前:“你这有鸢尾兰的种子卖吗?”
“我们这有现成的鸢尾兰,开的可好了,姑娘何不买现成的呢?”商贩边说边拿出一束蓝紫色的鸢尾兰,看起来确实是亭亭玉立的。
“可是我想要自已种。”
“好吧,我这有一些种子,不过和这些现成的一个价哈。”
“嗯。”花影高兴的点了点头,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些银两,交给了商贩。
花影拿过了种子,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随后兴高采烈的去找何千遇了。
何千遇看见了花影,赶忙上前去:“你终于回来了,快说是不是偷偷的去吃什么好吃的了?”
“没有。”
“还神神秘秘的,好了,我们快回去吧。”
“好。”
二人走着走着,便听见了一阵熟悉的吆喝声,二人循声看去,竟然是侯护,看起来像是支了一个摊子,应该是在卖什么东西,而且好像是狐皮。
侯护听说千年老妖已除,于是昨晚就去了邀阿晖一起出来贩卖这些狐皮的,可是阿晖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干了,还劝自已也不要再卖了。侯护哪里会听,如果不卖这些东西,自已很快又要穷困潦倒,再说了千年老妖都已经除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心想阿晖真是胆小鬼。
何千遇和花影随之停下了脚步,走到了侯护摊子前,花影顿时就脸色惨白,因为在自已眼前的是一张又一张的狐皮。花影原先听到狐皮已经是心一惊,现在亲眼看到更是觉得惨不忍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类的缘故,花影仿佛能看到一只只狐狸在被剥皮扒骨的时候鲜血直流,惨叫连连的场景与声音,忽然头疼欲裂,心想着这莫非也将是自已的下场吗?花影又怕又气,怒目圆睁,死死的盯着侯护。
花影此时心里别提多难受,她忽然觉得自已是不是错怪千年老妖了,或许千年老妖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而自已竟然也偏听偏信,在人与妖之间竟也理所当然的把人放在受害者的位置,或许弱小并不是无罪的理由。
“是你们啊?多亏了你们除了那千年老妖,小人无以为报,送你们一些狐皮吧,这些狐皮可值钱了。”侯护说着就拿起一狐皮伸到了花影面前。
花影用力的一把抓住侯护伸过来的爪子,将其按在摊子的木板上,遂拔出剑,就要往侯护的手刺去。
“女侠这是做什么?”侯护声音颤抖,一脸惊恐的看着花影。
来来往往的路人遂都停下脚步,驻足观看,时有议论。不过谁也不敢出手阻拦,毕竟江湖上这些事,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百姓能够掺合的。
何千遇见状也赶忙拉住花影:“小影子,你怎么了?”
“小遇,你别管。”
说罢,花影的剑不管不顾的朝侯护的手刺去,侯护吓得连连大叫,想要挣脱,却不料一女子的力气竟然如此蛮横,只好紧紧闭上了双眼,任人宰割。
只闻一剑落,侯护慢慢的睁开眼睛,忽然惊喜,眼睛里的希冀无处遁藏,剑竟然没有刺入自已的手,只是刺在两指之间,随后刺在了木板之上。
“你以后还敢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花影说着遂拔剑将木板劈成两半又道:“犹如此板。”
侯护吓得连忙下跪,连连磕头:“女侠饶命,这狐狸皮小的再也不卖了。”
“你最好说到做到,我再看到一次,你就去见阎王吧。”花影说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何千遇随之,众人这才纷纷散去。
侯护经过这一下,也是赶忙将这些狐皮收了起来,准备好好安葬了,什么老婆孩子爱去哪去哪,都没有自已的命重要。
何千遇紧紧跟在花影身后,却不发一言,不敢说话是真的,怕说错话也是真的。何千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花影,忽然更加爱了,觉得还蛮帅的,而且她也觉得侯护确实也是不干人事。
“小遇,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没想到花影却率先出言。
“小影子,或许是我们错了。”
何千遇虽然无法和花影感同身受,毕竟她再怎么正义,却也是人,而花影是狐妖,但依然觉得有些东西却也不是非黑即白,更不能因为一个身份就定了人家的罪,这件事是自已错怪千年老妖了。
何千遇才发现原来人们心中的天平真的会在不知不觉中向同类倾斜,或者干脆说是向自已倾斜。
花影虽不语,心里却好受很多,心想即使自已如果真的沦落到被剥皮扒骨,下毒手的那个人肯定也不会是何千遇。
西门族里,楚怡然已经回来多日。
何挽年和楚依然在庭院长廊里走着,何挽年笑道:“夫人,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
“不走了好啊,走了这么多年,也该累了。”何挽年握住楚怡然的手,激动的说着,眼里紧含热泪。
“不知道小遇她们怎么样,都走了这么多天,没有一点消息,会不会遇到危险了。”楚怡然一脸担忧。
“夫人别担心,说不定今天就回来了。”
就在这时候,楚怡然远远的看见小千和夏缨兴高采烈,急匆匆的不知道要去哪里。于是楚怡然一把叫住她们:“你们两个这是赶着去哪啊?”
小千回过头,看见是楚怡然慌乱的行了个礼便激动的说着:“夫人,听说花影和小姐回来了。”
“夫人,我说什么来着,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何挽年摊开双手,得意的笑着,觉得自已真是料事如神。
楚怡然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何挽年明明才壮年,却真是越来越像一个老顽童了。
“走,我们去看看。”楚怡然说着,便跟着小千,往前径直走去,步履匆忙。
“夫人等等我啊。”何挽年在后面叫唤着,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