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蕙兰尽管安慰着汪菲菲,但程慕楠的行为确实也让人觉得蹊跷。这让她怀疑自已是不是对他有所误会。
一整天汪菲菲都坐立不安,黎蕙兰心里虽然暗暗好笑,不过也不好说出来,让她没面子。
就这样过了两天,程慕楠那边一直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第三天,黎蕙兰一如既往的按时从会丰下班,刚走出银行大楼,就被一个人强行拖到了旁边的小巷。
她正要大声喊叫,背后却传来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别叫,是我。”
黎蕙兰心里一惊,转身看了看,没错就是程慕楠。
“程先生,你有什么事吗?”黎蕙兰心里十分纳闷。
“我原本想给你打电话的,可又担心你把你们同事带在一起,所以只有在这里等你。”
黎蕙兰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也不用这么神秘吧?”
程慕楠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是怕被她看见,又走不掉嘛。”
“难道他还真不是为色而来?那是为了什么?”
她上下打量了程慕楠一会儿,然后好奇的问:“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我和你之间好像没什么交集。”
黎蕙兰此番话,全然没有考虑过顾程慕楠的感受,她不想与他多说。
不过这三番两次找他肯定有缘由,想到这里她把程慕楠带到路边一个咖啡馆坐了下来。
“这样吧,我们开门见山的说,别磨蹭了,怎么样?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从衣服的衬衣口袋拿出一个牛皮信封递给黎蕙兰,这让黎蕙兰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她瞪着眼睛没接。
程慕楠微微一笑,“别担心,这信不是给你的,是让你找机会转交给你大哥的。”
“我大哥?”
黎蕙兰脑子里更是一团迷雾。她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坐在对面前的程慕楠。
“我大哥?我大哥是谁?我没大哥呀。”黎蕙兰继续一副傻白甜的样子装疯卖傻。
也亏得程慕楠的脾气好到让人觉得没脾气,他一手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黎蕙兰表演,时不时脸转到一边忍不住笑一笑。
见他已经看出自已在编故事,黎蕙兰便沉默了起来。
良久,他慢慢的从西装包里拿出一包烟来和一个打火机,再抽出一根递给了黎蕙兰。
他嘴角微微扬了扬,“你仔细想想,我怎么知道你会抽烟?”
说着的同时,他拿着打火机给黎蕙兰手里的烟点燃了火,再把自已的也点上。
望着窗外,他猛吸了一口后盯着黎蕙兰的脸幽幽地告诉了她。
黎蕙兰这才知道,他早就知道黎炳辉是自已的大哥,并且也与二哥相识。
他甚至告诉她,几年前次去渝州收购工厂、银行、船舶公司就是他得到消息后,立即告诉大哥让他阻拦的。
从程慕楠那里她得知黎炳辉就是“夏蝉”,在渝州所有的任务都是由他在联络。
黎蕙兰还是不明白,“那你怎么不直接交给他?”
“我有其他任务马上要离开上海。如果我能按时回来,到时候我再来找你,如果回来不了,就请你代替我转交。”
程慕楠这样一说,黎蕙兰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突然觉得自已以前对他的误会也太离谱了。
想到这里,黎蕙兰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她为自已前天的想法感到很无语。不禁在心底暗暗的骂自已太龌龊。
她这微妙的表情,果不其然又被程慕楠看穿。
他用牙齿轻轻咬了咬下嘴唇,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刻黎蕙兰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够自已钻下去,也好得过这样的尴尬。
“别去想前天的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也没错,可以理解。”
程慕楠的胸襟,让黎蕙兰另眼相看,更何况又英俊还有才华。
现在,她觉得汪菲菲确实有眼光,看人准。平时她那么张扬的个性,遇到程慕楠瞬间变成了波斯猫。
这时她禁不住替汪菲菲担心起程慕楠来了,“你这次去哪儿?走多久?”
“香港,至于去多久……”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去多久还不确定,要不然不会来托付你的。”
黎蕙兰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程慕楠知道自已在会丰上班,还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她。
最后程慕楠一句保密,掐断了黎蕙兰提出的所有问题。
“放心吧,我一定会替你保管的的,希望你平安回来。”
程慕楠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
公共租界内,敌伪分子越来越猖狂,上海进入了历史最黑暗的时期。市民生活极为困难。
粮食供应日趋紧张,街上常有饿死的尸体?。为了躲避战火,许多居民不得不离开租界,寻找安全的地方居住?。
当时物质匮乏,人们无法正常购买生活必需品,物价飞涨,黑市交易盛行。居民生活状况非常糟糕,生活条件极为艰苦。
医院也是人满为患。特别是私立医院几乎都是民间的乡绅与一些中产阶级慈善人士。
他们不仅免费治病,免费接种牛痘和预防霍乱的防疫针,甚至治不好还给免费安葬。
由于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相隔几十公里的距离,韩骁从在医院工作以来,几乎很少与黎蕙兰联系。
这天傍晚要刚吃过晚饭,黎蕙兰接到韩骁的电话,便匆匆坐车到了公共租界。
医院里韩骁正在忙着给排队的病人接种牛痘疫。
见黎蕙兰拿着一捧鲜花匆匆赶来,戴着口罩的她连忙看了看一旁的房间。
旁边是急诊室,她戴上口罩赶紧推开了门。
只见程慕楠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床头的铁架上正吊着点滴。
黎蕙兰赶紧走上去放下手里的鲜花,双手紧拉着他另一个手臂,低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去香港了吗?”
程慕楠摇了摇头,艰难地说道,“上海的地下党最近遭到严重破坏,牺牲的同志很多,我与几个同志刚踏上去香港的轮船,就遇见了鬼子……”
“小声点,你伤得严重不?”黎蕙兰轻轻掀开白色棉被,只见程慕楠的腿已经打上了石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