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一辆黄包车回家到后黎蕙兰瘫坐在椅子上。镜子里自已一脸疲惫,头发也被风吹得乱糟糟的。
她用湿毛巾擦了擦脸,整理了一下凌乱头发,这样让自已看起来精神更好一点。
上午到了孤儿院,离开后又与田静去了“ 腾雲阁 ”餐厅面试。
整个面试过程颇为顺利,经理二话没说,直接就安排她俩明天就去上班。
恰巧又遇见了二哥黎炳燃也在“腾雲阁”,与一个身穿旗袍二十岁上下的女孩喝着下午茶,他全然当没看见她俩,这让黎蕙兰心里很不是滋味。
黎蕙兰眼里,二哥在学校就是一名正正经经的学生,可一走出校门,就判若两人,今天依然如此。
虽然在三兄妹里,黎炳燃是公认长得最像母亲的一个,连大哥那样英俊的样貌在二哥面前都略显失色。
不过,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很难让人喜欢起来。但有时候又隐约觉得他在掩饰什么,而自已也说不上来。
就像上次被父亲责罚,也起因于他参加学生游行,从而连累了自已和大哥。
或许在黎蕙兰心底,那次二哥算做了一件正经事。
可今天,他坐在沙发上,头发每一根都抹得油亮,脚上的皮鞋也一尘不染,翘着的二郎腿与他脸上戴着的金丝眼镜框极不协调。
他嘴里叼着烟,痞笑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连田静见到后都觉的二哥和大哥是两类人。
小时候最疼他的就是二哥,可现在像变了个人似的。
想到这些,黎蕙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后二哥黎炳燃推开门走了进来。
此时的他已经换了一身学生服,头发也洗了一遍,上面已经没有了之前看见的发蜡。
黎蕙兰心里一阵惊愕,轻轻的蹙了一下眉头。
见到黎蕙兰,黎炳燃嘴角扬起一抹深深的笑容。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三妹,给你买的,知道你最喜欢吃这个。”
说着他把冰糖葫芦递给了黎蕙兰。
“三妹,你们今天去面试了,怎么样?”黎炳燃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嗯,通过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黎蕙兰淡淡的回答道。
黎炳燃眼中闪过一丝高兴。
“不错嘛,看来三妹还是挺能干的。不过,在那种地方工作,可要小心点,别被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欺负了。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就回来告诉大哥、二哥,别忍着。”他一脸认真地说道。
黎蕙兰听了这话,之前对二哥的不满消除了许多,再怎么说都是打断筋还连着骨头的亲兄妹。
“谢谢二哥提醒,我会照顾好自已的。还有,我知道你之前去找过“腾雲阁”的老板通融。要不是你,我们……”
还没等黎蕙兰说完,黎炳燃微微一笑站起身来避开了这个话题。
他朝房间四处转了转,见桌上还放着他那本《海涅诗集》,“怎么,还没看完?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二哥。”
他拿起书随意翻看了一下,然后又放回桌上。
“过段时间,有些句子我还没抄录完呢。还有,我那几个同学也想看看。”
“二哥,还有件事想麻烦你……”黎蕙兰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你说,二哥能办到的,都没问题。”
“把你那几本《新青年》杂志借给我看看,我那几位同学也想看。”黎蕙兰小心翼翼地向黎炳燃借书,生怕他不同意。
黎炳燃的眼底闪过一丝惊异,他的目光从黎蕙兰身上扫过,仅仅几秒。
“好啊,你自已去我书房拿,不过,看完了记得还我。”
他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在“留春幄?”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早已经全无。
“二哥,我还有事想问你。”黎蕙兰又犹豫了一下。
“你说?”
黎炳燃原本站着的身子又坐了下来。
见二哥再次坐下,黎蕙兰咬了咬嘴唇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还有那个穿旗袍的女孩是谁?”
他沉默了几分钟后起身,拍了拍黎蕙兰的肩膀,“三妹,大人的事,小孩别问。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黎蕙兰心里一阵茫然,她发现自已越来越看不透二哥。
……
这时,她突然想到了周生,放假回来一两天了,全然当她是空气似的。
这小子,是不是欠揍啊,黎蕙兰心里暗暗骂道。
黎蕙兰心里有点失落,不行我得去找他问个明白。
想到这里,她又急匆匆地跑到周生房间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周生见是黎蕙兰没有说话。
“周生,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她站在门口直视着周生的眼睛问道。
许久,周生才开口,“大小姐,我们不再是小时候,现在你我都长大了,应该保持距离。”
黎蕙兰心头一紧,“为什么?你不是我哥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问题需要保持距离的?”
周生不说话,黎蕙兰一脸着急的样子继续追问道:“谁在背后嚼舌根啦,快说?”
就在她穷追不舍地盘问的时候,周氏来了。
“怎么了小姐?周生又在欺负你了吗?”
周氏瞪着儿子周生骂道:“叫你离小姐远点,你不听,你看看,你看看,又在惹她生气了。”
听周氏这么一说,黎蕙兰心头明白了一个大概,“奶娘,原来是你不让周生哥和我说话的?”
说着她便转身进了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数落着:“奶娘,大哥二哥不理我就不说了,这下你还让周生哥不理我,你们是想孤立我不成?”
见黎蕙兰这么一哭,周氏心里立刻没了辙。她赶紧从黎蕙兰怀里摸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行不?奶娘是看着你们长大了,男女有别,你是大小姐,我们是下人。”
“什么是下人?书上说人都是平等的,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别,我还不是吃你奶水长大的。”黎蕙兰哭诉着,让周氏不知所措。
黎蕙兰双手抹着眼泪,从指缝里偷偷瞟着周氏跟周生,见他们无以言对。
然后她假装继续抽泣着,“我不管,周生也是我哥,再不和我玩,我就住孤儿院不回来了,反正那里还有一个床位给我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