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漾醒来后,身边没有傅晏辞的人影。
窗帘关上,独留一盏昏黄的壁灯。整个屋子的陈设虽然都是冷色调,却在灯光的包裹下显得温暖。
都不用想,这里绝对是傅晏辞的家。
她记得在精神病院,他说过要自已给他生孩子的。
黎漾静静地坐在床上,一张精致的小脸很严肃,清澈的眸子里都是思量。
她在郑重的思考,今后的路怎么走?
她六岁之前,是在一个小康家庭长大的。
后来养父母因车祸去世后,小叔一家把家产独吞,她被送去了孤儿院。
孤儿院是京都傅家资助的,这里的生存条件很好。
这里的孤儿得到很好的照料,京都美院退休的院长,还发掘每个人的天赋,专项培养。
她在院长的教导下,爱上了绘画,如愿考上了京都美院。
今年的她20岁,年年拿取国家奖学金,是大家口里的极具天赋的画家。
她一直觉得自已是上天的宠儿,虽然从小遭逢变故,但最终能寻回亲生父母。
可哪曾想到,亲生父母竟然寻回她,不过是为了她的肾。
所幸现在逃出了魔窟,不会被割肾了。她一定要去法院申请,和黎家断绝关系!
想到这里,黎漾清透的眸子充满了坚定,握紧了拳头。
可转念一想,现在的她似乎走上了另一条危险的道路。
傅晏辞站在大门口,身后是一片血迹的那一幕,又浮现在了眼前。
血腥、暴戾、杀戮……
她一想起这些词语,太阳穴就突突突的跳。
给他生孩子……
她内心很抗拒,很怕孩子来到这个世界后,被疯批父亲吓到自闭,童年活在惊吓与恐惧之中。
不幸的童年,是需要一生去治愈的。
可是逃走,怎么逃得掉?
他可是京圈唯我独尊的太子爷,是黄口小儿提起来都会吓得哇哇大哭的狠厉疯批!
黎漾的大脑全是浆糊,找不到出路,迷茫极了。
她闭上眼睛,眼泪流了出来。
怎么办呢?
哎……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黎漾看到了身材高大的男人,虽然身着墨色居家服,但浑身散发出的上位者气场,还是让她不敢对视。
她忙垂下眼睫,声线带着微微的惧怕,“傅、傅爷。”
男人迈着长腿,优雅地来到她的跟前。
他抬起骨节分明的大手,抚在少女后脑勺上,声音低沉悦耳,“吃点燕窝粥暖暖胃,好不好?”
黎漾仰着头看傅晏辞,她软白的小耳朵动了动。
刚才哄着自已吃饭的人,真的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疯批吗?
这么温柔,这么暖心,到底是谁在造他的谣?
少女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清澈的眸子里尽是惊讶。
她肤白胜雪,樱唇殷红。脸庞干干净净的,迎着灯光,竟然连面上的小绒毛也清晰可见。
傅晏辞喉结微动,眸色深了深,轻声道:“我出去等你。”
黎漾盯着他宽阔坚实的肩膀,沉思了好一阵。
到底哪个他,才是真正的他?
人怎么可以一会儿残暴嗜血,一会儿温柔如水呢?
有精神分裂症吗?
回过神来后,黎漾瞥到了床头柜上放着叠好的新裙子。拿起来一看,才看到裙子下面是一整套内衣内裤。
黎漾的脸倏然红了,他是怎么知道自已的尺码的?竟然非常的吻合。
去冲了个澡后,黎漾把一身新衣穿上了。
把自已的旧衣物扔在垃圾桶后,整理好床,她才打开卧室门。
一出去。
她竟然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斜靠在对面的墙壁上。
男人身材挺拔,五官精致俊朗,看起来斯文又矜贵。
黎漾垂着的手轻轻抓住了裙摆,上好的布料被拽紧,少女短暂纠结后开了口。
“傅爷,我能和你谈谈吗?”
傅晏辞掀眸看向黎漾,她换了新裙子,洗过了澡。
湿漉漉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水珠从发梢缓缓掉下,滴在她精致的锁骨上,仿佛晶莹的珍珠滚落。
她的皮肤很白,在走廊的白炽灯下,如同细腻的瓷器一般。
因为洗澡被热气熏过,她的脸颊微微泛着红,沐浴液的香味轻轻飘散在空气里。
她的凤眸清澈而明亮,从傅晏辞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里面还泛着点点水光。
有些人,不需要做什么,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就能让他情难自控。
看到傅晏辞抿唇沉默,黎漾忐忑不安。
是不是因为长期处于高位,他不喜欢这种平视角度的对话?
黎漾轻轻咬着下唇,声音微颤地说:“傅、傅爷,能不能耽搁您几分钟,我保证不说废话的。”
傅晏辞看出她在发抖,迈步走向她。
他宽大温热的手掌牵起她,大掌包裹住了她的小手。
黎漾头脑懵懵的,怎么突然就牵手了呢?
她不是还没答应生孩子吗?
傅晏辞带着懵懵懂懂的她进了主卧,拿了吹风机,让她坐在沙发上。
他插好电后,打开开关,先在手上试了试温度,才对准黎漾的头。
傅晏辞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拨弄她的长发,手指一下贴到了她的头皮上。
黎漾眸子一缩,微微轻颤。
一种微妙的感觉,从被他触碰的头皮位置开始,传遍了全身。
她躲闪开,声音很低,“我、我自已来。”
“乖,坐好。”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很轻柔,淹没在吹风机的声音里,差点儿听不见。
黎漾很害怕刚才那种莫名其妙的酥麻感,这让她觉得很不安全。
她没有听男人的话,反而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去拿吹风机。
因为着急,她的手指一下覆盖在男人的手背上,这让她又止不住颤栗了好几秒。
吹风机还通着电,傅晏辞怕她强硬抢夺后,烫伤她娇嫩的皮肤,于是松开了手。
拿到吹风机,黎漾把开关关掉,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握着吹风机的手紧了紧,仰头对男人说:“傅爷,我能不能不生孩子?”
黎漾思考过了,如果注定逃不脱恶魔的手掌,那最好的结果就是别生孩子。
不乱生孩子,是一种功德。
他的身份地位如此之高,看上自已不过是因为她的这张皮囊。
可色衰爱弛,他以后会爱上其他20岁的小姑娘,一定会有人想方设法要和他生孩子的。
傅晏辞面色无波无澜,看不出是生气,还是无所谓。
这让绷着一口气的女孩儿,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思考了一瞬后,孤注一掷地跨步上前,抬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尽量让自已看起来值得同情一些。
她说:“傅爷,我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