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指定的位置,基础的检查完毕后,就要去抽血了。
傅晏辞轻声问:“害怕吗?”
黎漾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怂,心里虽然打着颤,却说:“没事,江燕跟着我的。”
江燕是昨天送衣服来的女保镖头领,和江胤是兄妹。
他们兄妹俩是孤儿,被傅晏辞的母亲收养后,跟傅晏辞一起在傅家长大。
得到黎漾的回答,傅晏辞“嗯”了一声。目送她走进抽血室,才转身离开。
来到隔壁的抽血室,当他撩起黑色的衬衣袖子,露出精壮的手臂时,忽然感觉有人在背后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腹。
一回头,他便看到黎漾可怜巴巴地盯着他,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她的柔弱的声音里带着胆怯,“傅晏辞,你陪着我好不好?”
傅晏辞哪里会忍心拒绝她呢?
他牵起她的手,十指交扣,朝着隔壁抽血室走去。
黎漾坐在椅子上,看着穿白大褂的医生,脸色又变的苍白了,眼神里都是紧张。
傅晏辞站在她身边,没有松开与她交握的手。
他粗粝温暖的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温声说:“漾漾,我在呢。”
黎漾机械地回应着,“嗯。”
她看到医生拿出细长的针头时,身体剧烈一颤。
那尖锐的针头,把她的思绪拉回到了昨天。
她被捆绑住时,那个医生助手冷漠的面孔,和用力朝着空气里推针的场景,不断地刺激着她。
黎漾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额头上浸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傅晏辞抬手把她的脑袋轻轻拉过来,让她埋在自已的怀里。
黎漾的脸贴在男人温暖而坚实的怀抱里,大脑仿佛被一道坚固的壁垒隔离开了,她脑子一片空白。
傅晏辞的手温柔地拍着她纤薄的背脊,一下又一下的,传递着无尽的抚慰。
黎漾的情绪平稳了下来,鼻子微微动了动,闻到了男人身上独有的香水味。
这款香水很淡,带着点点木质香调,很好闻。混合着男人的荷尔蒙气息,一瞬间让她安静了下来。
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黎漾抓住了傅晏辞的后背。
傅晏辞轻柔地说:“漾漾,很快就好了,很快了。”
在他一句句的“很快”中,黎漾的心情再次得到了舒缓。
等抽完血后,医生果断拔针。黎漾手臂上的血珠子,瞬间往外涌。
傅晏辞的声音霎时冰冷不悦,目光森寒地盯着医生,质问道:“扎这么深干什么?”
他前一秒才温润如水,下一秒就冷厉骇人。医生没反应过来,举着针管有些呆愣。
川剧变脸,也没他变得快吧?
医生不敢惹大佬,只能委曲求全地一边处理针头,一边道歉,“傅爷,对不起。”
傅晏辞眸底都是阴冷的狠意,抬手按住黎漾针头上的止血胶带,又瞪了一眼医生。
可下一秒,他的声音切换柔和,“乖乖,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
黎漾歉疚地看着医生,想说一句对不起,却被傅晏辞搂着走了。
……
一系列的检查做下来,黎漾的身体状况很好,没有什么需要改善的。
黎漾从三楼走下来,准备去找傅晏辞汇合。
没想到,却在楼道里看见了江胤。
江胤恭敬地问候,“少夫人好。”
黎漾微微颔首,“傅晏辞在楼下吗?”
江胤点头,“在。”
“好,我先下去了。”黎漾说着话就往下走。
僵硬迟疑了一下,才说:“少夫人,我能占用您五分钟吗?”
黎漾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也严肃了起来,“你有话直说。”
江胤言简意赅地说:“少夫人,傅爷的父亲在他上小学时出了车祸去世了,他从此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那一年,他的母亲抑郁了,一直在疗养院住着,并没有照顾到他。
他被接回老宅,老宅的当家主母并不是傅爷的亲奶奶,是他爷爷娶的续弦。
这个老女人很歹毒,把傅爷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药物,换成了致人精神分裂的药物。所以从那个时候起,傅爷就患上了精神疾病。”
“天啦!”黎漾惊恐地呼喊出声。
她清澈的眸子瞪大,一脸不敢置信。
“对不起,少夫人,我多嘴了,吓坏您了。”江胤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果然,没有哪个女人在得知自已丈夫患有精神分裂症时,会不嫌弃的。
都怪他多嘴,不知道会不会坏了傅爷的大事。
可是他不愿意傅爷一个人承受这些痛苦。
既然傅爷这么在乎她,她要是心疼心疼傅爷,傅爷的病会好起来的。
到时候再把夫人从疗养院接回来,他们一家人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黎漾消化着这个震惊的消息,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足足五分钟后,她才稳住了情绪。
晶莹的泪珠从她眼里滑落,她声音哽咽地问:“他是从小学开始就生病了吗?”
“嗯,小学二年级。”江胤点头。
黎漾心口发紧,强忍着眼泪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说完话,埋着头快速地朝着楼下跑去。
江胤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看来,傅爷果真如他自已所说,他会因为这个病,孤独一辈子的。
黎漾小跑着来到一楼,远远的就看到高大的男人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握着一叠单子发愣。
“傅晏辞!”
黎漾高声喊了一句。
傅晏辞转头,看到少女弯着腰,如黑瀑般的长发垂在了胸前。
她仰着头,背后是温暖的阳光,把她照耀出了一身光圈。
他盯着她发呆,听着她的声音,心里阵阵发痒。
黎漾迈开步子,朝着他又跑了过去。
她奔跑到他跟前,不由分说地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感受到软软的小手圈着自已,隔着薄薄的衬衣料子,那温热的触感在皮肤上慢慢散开来。
傅晏辞喉结攒动,眸子里的欣喜,一圈圈的荡漾了起来。
他嗓音沙哑,带着渴望地说:“嗯,我在。”
黎漾仰着头,清亮的泪水从她眼里滑落。
她身体微颤,心口酸酸胀胀的,是抑制不住地心疼。
他的暴戾、喜怒无常,并非是他愿意的。
这一切,都是被人害的。
他那么小就要经历那么深沉的痛苦,他怎么扛过来的?
“乖宝,怎么哭了?”傅晏辞的眸子一冷,杀气乍现。
是不是那些该死的医生,又没轻没重的弄疼她了?
黎漾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她抽噎着开了口。
“傅晏辞,怎么办?你好可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