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现在就坐我对面,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张海洋反问道。
“我这是不小心才被派到东北的,况且那边还有我熟悉的人。”钟跃民靠在座位上,看着窗外,“我这是主动选择,我也认识人。反正都是要去当兵,有熟人在的地方更好一些。”
“你在东北还有熟人?”张海洋诧异地看着钟跃民,“不可能吧?咱们这两座大院里,我知道所有的关系网,在东北没听说过有人去的。”
“确实有人去了。最差也是你和郑桐,去了陕北。吃黄土感觉怎么样?”钟跃民笑着问道。
“那黄土可香呢!”
“陕北的羊肉你还没吃过吧?味道可好了,你根本无法想象。”钟跃民继续说,“羊汤泡馍,我每天都吃。你说你吃过没?”
“去去去,净胡扯!你还能在陕北吃上羊肉,我四九城吃龙肉都不成问题了!”
说着张海洋赶紧问道:“快告诉我,东北到底有哪些熟人,别又是你外面认识的杂院的朋友吧?就是那个叫李奎勇的?”
“那倒不是,李奎勇和我在陕北一块待过,中途还偶遇了几回。”
“那你熟人是谁?我认识?”
“你当然认识了,而且还从小认识。”
“从小认识?”这个问题让张海洋有些蒙,从小认识的人还有谁去了东北?他正想再问,却见钟跃民一言不发,把他气得真想捶这家伙。
王家屯。
薛成远收拾好东西,到了夜间,村里黄挺、王伟强和二毛仁几人,一起送薛成远下山。
“说实话,我还真没有去过吉春。”几个人举着火把,拿着手电筒在黑暗中缓缓前行,黄挺突然说道。
“不会吧?黄哥,你是从哪里当兵的?”
“北边,也不算太远。”
“你们没乘火车过去?”
“去北边不需要经过吉春啊。”
黄挺似乎想到了什么:“哎呀!我想起来了,年前我给本家兄弟寄出的信,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那是我亲自写的,怎么可能忘了?”
想起刚来到长白山时说的大棚蔬菜的事,黄挺还有一个本家哥哥在黑哈石油厂那边,打算托关系弄点塑料布过来,但几个月了始终没消息。
薛成远不能将蔬菜从空间里拿出来,若是拿出来的话,该怎么解释这些东西的来历呢。
“那人说可以搞到,但需要一些别的东西来交换,他自已并没有这个权限。”
“等入秋再看吧。”
薛成远摆了摆手:“现在这儿的雪已经开始融化了,塑料布也已经没多大用处了,等以后再说。”
“哦!”
“你们回去吧,我也该走了!”“路上小心点儿!”
当薛成远坐上拖拉机,向几个告别时,拖拉机突突突的冒出黑烟逐渐远去。
“同志,请问你来自哪个单位?怎么和我们的老队长熟悉?”薛成远坐在颤动的拖拉机中,努力喊出声音盖过噪音。
“王家屯的大队长是我父亲的战友!应该算是我叔叔一代的!”
“原来如此,这趟真的麻烦你了!”
“太客气了!”薛成远确实没想到,原来这位老队长的关系网如此庞大,在哪都有朋友。
拖拉机将薛成远从起点送到了吉延市,并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薛成远便进入了火车站等待火车的到来。
由于这是一个小站点且火车并不是每日都有班次,乘客稀少。如果不是这个城市的边境地位,连火车站也不会设有这条轨道。
经过了一番长途跋涉,薛成远由吉延至吉春总共耗时三天。即使这样也不意外,毕竟这条路途相当复杂,需要多次绕行。
直到三月二十二日,在列车一声汽鸣声后,蒸汽喷出缓缓进入到吉春车站。“我们已到达吉春站,各位注意检查并拿好自已的物品以防遗落!” 车厢里工作人员大声提醒。
薛成远背上背着那件从北京带来的绿色 ** 装背包,离开了熟悉的车站。
相比于当初从长白山出发时,这一路上已经充满了早春的气息。由于长白山的高海拔,春天的来临比其它地方迟很多。
他四处环顾,试图找到之前于兴提到的招待所,决定暂且在那里留宿数天,以便安顿后继续下一步计划。
此时一位铁路工作人员对薛成远说:“同志,请向一边移步,接下来会有一班车进站。”
他立即回应并稍向一侧站立以避免危险。
这时伴随着汽笛响起火车也缓缓靠进站台。
其中一位乘客钟跃民正听着同伴指挥列队出站:“钟跃民,站到了,等一会儿下去的时候一定要听我指挥不要跟丢。” “真是见鬼了,你就只知道废话一箩筐。”
钟跃 ** 动开玩笑道。
忽然他向窗外瞥了一眼,整个人呆住了。这身影,这姿态,为何这般熟识?
怎么可能?他怎么知道我来到东北?还是今天恰好碰到的?应该不会啊!这事儿从来未曾跟他提起呀!
“钟跃民,出什么事了?”
张海洋发现异常,在钟跃民面前晃了下手:“看你盯着什么呢?这里可不像北京,别因为看人家姑娘给挨揍喽!忘记你在四九城追妹的时候被打过一次吗?”
“追女孩儿?追女孩儿?”
钟跃民心念闪现几次,忽然间他伸头出窗对着车外大声喊道:“薛成远!薛成远!薛成远!”
“薛成远?”
张海洋听到这个名字,感觉十分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听到身后有人呼喊,薛成远回过头来,眉毛轻轻一挑。
钟跃民和张海洋,这两人怎么会来吉春!
只见车上的乘客全都穿着一身解放绿,这哪里像是客车,简直就像是一辆运兵车。这两人该不会是来东北参军了吧?
看到薛成远的那一瞬间,钟跃民的嘴角微微翘起:“哎呀!成远,真是你!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来?”
“薛成远是谁啊?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你告诉我!”
“你在人家那里白吃白住,还不知道薛成远是谁吗?”还没等火车完全停稳,钟跃民就直接翻窗跳了下来。“跃民,好久不见啊!”
薛成远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朋友,刚想开口说话,便被一把紧紧抱住随即放开:“上次在北京都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这次咱们总算又见面了!”
“不过以后相见的日子多得很!我现在就要在这边扎根至少三年。你的驻地我知道,到时候肯定会去找你。”
列车刚一停下,张海洋连忙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欣喜:“成远!我一直在纳闷这名字为啥这么熟呢!这不就是那位大少爷吗!”
“得了吧,别提那称呼,不然我会吃不消的。”
薛成远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满脸笑容:“厉害了,现在的个个都是守土护疆的军人,穿上这套制服还挺帅的!”
“谁曾想到当初那些淘气顽皮的家伙,现在居然各自为国家服务,在天南海北忙碌。”
“我也入伍了,郑桐却去了陕北,下次见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钟跃民心绪复杂地回忆着他离家参军时,郑桐脸上带着苦笑的神情,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
这时候,张海洋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听见集合哨声响起了。“回头再好好聊聊,最近这几天我住在大众招待所,如果能找到就过来;如果不行,那就到山屯来找我。”
“行,有空的时候,我去王家屯找你!”
“你得准备好好的酒菜啊!”
“绝对不会亏待你!”
看着他们匆忙去排队的样子,钟跃民又被狠狠训了一顿。
因为他刚才从车窗跳了下来,被褥装备什么的根本就没带。
至于来找薛成远这事,恐怕不容易了。
如果回去不罚禁闭就算他走运。
在行军过程中丢掉装备可是罪大恶极的事。
这个家伙拿着装备竟然还不忘跟薛成远挥挥手致意,
接着就被一位穿军装的人一脚踹在了屁股上,
他赶忙立正站好。
看着这一切的薛成远不由得忍俊不禁。
钟跃民啊,你还真是没少挨揍啊!
的确如薛成远所料,队伍整编完毕后,在领队的带领下,他们离开了火车站。望着渐渐远去的人群,薛成远迈步离去,打算先找个住处安置下来。
没走多远,忽然有人喊住了他:“同志,买糖葫芦不?”
薛成远回头一看,只见一名穿着破旧的小孩手执一根木棍,双眼迷茫地看着自已。
“同志,您在听我说吗?”
薛成远蹲下来打量这孩子:“糖葫芦多少钱一根?”
“1毛钱一根!”
“卖这么便宜不怕亏吗?难道这不是公家的东西?”闻言,男孩立即转身离开,干脆利落。这小伙子性格倒挺倔。
看着孩子逐渐消失的背影,一会儿工夫他就拉来了一位老妇人一起推着车子靠近。
“妈,我觉得他可能会买。”
“同志,我们的糖葫芦只收您1毛,绝对实惠啊!”
“好的,我要一串。”接过糖葫芦之后,薛成远又问道:“你们知道大众招待所怎么走吗?”
“我知道地方,我可以给你带路。”
一边轻敲着木棍一边朝前迈进,
“就这儿了。”
小男孩敲打着略有些凹凸的地面,随即又转身沿着原路返回,“您买我的糖葫芦,我已经带您来到了这里。”
随即他再次以棒触地离去了。“这个小家伙。”
薛成远微微一笑步入接待所,展示出证件,并完成了登记流程。
“若在这两三天内有位五十上下,脸型方正的叫郭铭的同志前来,能否麻烦通知他来找我?”
“可以的。”
“感谢配合。”
就这样等到了3月25日。
这天,当薛成远像平常一样准备离开宿舍采购时,在门口遇上了几个人。
“同志,你这是去哪儿?”
见来者,薛成远不由发问。
“楼下的人说你在等我?”
面对着眼前的老头,薛成远笑言:“您就是郭铭同志吧?”
“是于老叫你来的?”
“准确地说,是请我来的。”
听到这话,郭铭笑出了声:“你这家伙还真逗,请屋里聊吧。”
“首长。”
“无需这般称呼,在这儿已等候数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