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尚未致命。雪堆微微颤动之时,薛成远便果断瞄准其昏迷的头部,等待完全露出的瞬间,一箭刺穿了野猪的眼睛。
随着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回荡山谷,正在山顶上拿起镐子的采药人不由得身体一震,连忙朝着薛成远的方向奔跑过去。
弩箭透过那脆弱的眼睛直击其大脑内部,野猪踉跄几步之后重重摔倒在地,四肢不断地抽搐着,痛苦地哀鸣不止。残余积雪随之飘落下来,半个身子都被白雪覆盖住了。
一时之间,雪花飞舞混合鲜血溅散各处。薛成远退到远处又掏出了一枚弩箭——此次上山,仅随身携带着五支弩箭,其中有三支是从老队长那里借来的。这种武器与一般的弓箭不同,带太多反而不便;而且装箭的速度太慢,即使带再多也来不及全部使用。这次遭遇的野猪规模之大超乎了他的预料,即使将前后两个轮回的生命都计算进去,他也未曾见到这般恐怖的巨大存在。
稳定心神后,他又射出一箭。这一次,弩箭穿过另一只眼眶直接穿透大脑,瞬间让这庞然大物成了瞎猪,惨叫声减弱了许多,动作也逐渐无力起来。“送您一个套餐。”紧接着,第三枚弩箭自野猪鼻孔内直贯而入,令它疼痛无比。随着阵阵叫声渐渐消逝于寂静之中,采药人才来到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宁静。
“这……”采药人目睹此景目瞪口呆,这和他的预期完全不同。
看刚刚那头野猪,估计重达三百斤,这明显是一只成年的雄性野猪,即便是东北虎也不敢轻易招惹它。
正常情况下,没有热武器的话,一般人都只能绕道逃跑,根本没有还击的机会。
他自已也是因为心中那份责任感和善良驱使才来到这里的。一般人看到这样的场面早就跑远了。
“老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薛成远看了看旁边的采药人,将手中的弩背到身上,拿起一根长长的树枝,在还微微颤抖的野猪身上来回拨动着,清理上面覆盖的积雪。
大体清理完雪后,薛成远注视眼前庞大的野猪,发现它的体形真的跟一座小山丘似的,三百斤只怕都是保守估计。
“这……是你杀的?”
采药人看着眼前的景象,疑惑地问。
“还能有别人吗?这些箭不是都在这儿嘛。”
薛成远一脚用力踢向那只插到野猪眼中的弩箭,使其更深入几分,野猪随着这股力的推动再次一阵挣扎,血液从伤口不断涌出。
待到箭全都深刺之后,他拍了拍手对采药人说:“咋办?我们才刚上山就弄到这么大的一头野猪,要不要干脆回去?”
“回去吧!”
采药人点点头:“这么大一只野猪,光肉就价值好多人参了,干嘛还要冒着危险在这里采药?”
“还有野猪的许多部位都能用于药材,比如胃、猪皮等等,都有用途。”
“可是怎么把它弄下山啊?”
一路上已经爬了好几个小时山了,这么远的路程。
他总不能当着采药人的面儿把这头野猪收起来吧。
“我们可以做一张木筏子,把野猪稍微捆绑住放在上面,然后慢慢拉着它下山。”
“虽说登山不易,但对于这么大的一头野猪,拖拉下山肯定要比爬山轻松得多。”
说着采药人便将落在脚边的筐子拾了起来,里面刚好装有一大截粗绳索。
“每次我上山采集草药,这绳子必须带上,今天算是派上用场了。”
接着,采药人在附近用铁镐砍倒了几根坚硬枝条,并将它们用其他干燥木条捆绑固定。
“你试试看吧。”
薛成远试拉了一下绳索制成的小筏子,点头同意:“在雪地中拖拽很容易,确实没问题。”
“现在我们需要等待这只野猪彻底死掉再想办法挪到筏子上。”
“不必担心,一会儿由我来做这个工作。”
“你?”
采药人惊讶地看向薛成远:“我并不是故意轻视你,但是三百斤到底是个什么概念,你知道吗?”
“我知道自已在做什么,假如真的太费力,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也行。”
看薛成远如此坚持,采药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好吧。”
他们等了半个小时,等到这头野猪体表流血的地方开始变得僵硬,确认它不再有生命迹象后。
薛成远将用粗树枝拼凑而成的滑行板安置好,并使出了全身之力推动这具庞然大物。随着一阵艰难缓慢的动作,沉重的野猪开始被渐渐挪动。
一个18度的大转弯,四肢迅速调整方向,径直落在木筏上。
薛成远换到另一侧,采药人过来搭把手,两人合力拖动猪腿,将野猪拖到了木筏上。
“好了,这头野猪我自已拉回去就行,你继续采药吧。”
“啥?你自已拉?300多斤?一个人?好几个小时的路呢!”
“这一路全是下坡,再加上积雪,拖着也不算太费劲。”
说着,薛成远轻轻一拽,木筏便往前挪动了一些。
积雪已经没过了小腿,即使野猪再重,也只是将雪压实,让路面变得滑溜一些。
“你真行?”
“真的,如果真不行,我也会尽力拖着。你可以在这儿继续采人参和其他草药,一个小时后往回走。”
“如果碰到我力气不够的情况,那时候再来帮把手。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一人回村里叫人来帮忙。”
“那……行吧。”
采药人点点头说:“反正这里的时间也还算充裕。”
“路上要小心,这一带没有狼,但是有豹子和熊瞎子。如果碰见了,直接扔下走人,别为了野猪把命丢了。”
“好,知道了。”
薛成远答道,将弓箭固定在野猪身上,牵着木筏慢慢前行。
随着离采药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木筏的移动速度也越来越快,几乎和上山的速度差不多了。
采药人望着这一切,深吸一口气,心想:天呐,真的是遇上真正的大力士了。如果生在宋代的话,估计能和说书里的武松比肩,只不过可能武松也不是他的对手。
转过一个弯后,薛成远的身影消失不见了,采药人回到了原先的地方继续挖那株十年生的人参。他决定摘完这株人参后,再顺便挖一些其他药材,就立即追上薛成远以防万一他力气用尽。
而此时,薛成远看着四周已看不见采药人了,就把木筏和野猪一起放进了自已的空间里,大大咧咧地下山去了。
有了空间的存在,只要不犯傻,谁都不会干那种死撑着拖拽回来的笨事,那样多累呀!
至于有没有拖拽的痕迹,随便他们怎么看,反正他就是这样拖回去的。
当接近村子入口约一里多远时,薛成远又从空间中取出了木筏和野猪,朝着王家屯走去。
刚翻过山丘不久,他就遇到了从村子里跑出来的几个孩子。
“薛老师好……哇!
孩子们打招呼,一见薛成远后面拖的东西,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了。
“还不快回去叫人来帮忙!”
“哦哦哦!”
说完,一群孩子飞快地跑了回去,一个都没落下。
“咋一个人都没留下,至少有个伴儿聊天啊。”
薛成远无奈放下绳索,掐着腰。
一路上,他可是累坏了。
“啥?薛老师拉着一头大野猪,从山上下来的?”
“老爷!千真万确,我和二蛋都看到了,好大的野猪!都快赶上二蛋那么高了!”
“薛老师让我们来叫人帮忙,把他打到的野猪弄回村里,他看上去挺累的。”
小孩回忆起薛成远双手掐腰的样子,确信无疑:薛老师肯定是累了。
“赶紧叫几个人去村口,帮忙把野猪搬回来!”
一群人大呼小叫着跑了出去,又在附近的几个屋子里叫了几个人一同赶往村子外面。
刚没走几步,便远远看见了薛成远的身影,旁边更有一头像小山般的、躺着像死猪一样的东西。
“快去看看具体什么情况。”
老队长带领一众人来到薛成远处。看见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野猪,满是惊讶的表情看向薛成远,“这是…野猪?”
“上山采集草药碰到野虎,本打算绕开,结果这头野猪刚好挡住了道路,不单挡路,而且没有预兆地向我们冲了过来。”
“情非得已下,为了自卫,我就将其 ** 了。”
薛成远的一番话使得在场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都好。一头三百多斤重的野猪竟然说是“无奈地”被 ** ?而看着那野猪身上的多枝弩箭,在场的更加觉得难以置信。
“薛老师,您那些采集药材的同伴怎么样了?”
“老药还在山上采药,那人参我先不急着去拿了,如果那野猪没出现的话,我此时说不定正在山里帮老药找人参。”
说着薛成远叹了口气,“可惜了,到现在还没亲自去拔过一棵人参。”
“人参的事情以后再说,总会有机会长上去挖。”
“现在还是先把野猪弄回村里。留在这里可不是办法。”
老队长一边指挥其他人绑绳子,一边安排有人负责推拉野猪回去。
几个孩子们也非常卖力地从背后帮助推。
“老师您休息下吧,这从大老远推回来,肯定累够呛了。您不用参与进来劳累自已的。”老队长阻止了想要帮忙的薛成远,示意让他稍作休憩。
“乖乖,这样的大家伙,还是用弩箭射倒的,真是太了不得!”
“上一次村里打到这么大的野猪,还要追溯到一年前黄挺他们那次 ** 。”
“记得那是它冲到了他们的营地里,用了好几十发 ** 才搞定。那还撞断了一人的腿。”
想到野猪的力量及曾经带给村里的影响,在场的每一个人对于薛成远能够凭借弩射死一头巨兽这件事感到非常敬佩。真是厉害透了!
众人齐心协力把这野猪搬进村,这一路上孩童们的叫嚷声加上村落里的野狗狂吠引出了整个村子里的人。不久后,全村的人都听说薛成远打猎打到了一条体重三百余斤的庞大野猪。
甚至有些孩子根据自已以前听采药人讲过的故事,传说薛老师上山时,吃了三口雪,然后空手将一只三百多斤的野猪活活 ** 了。
当然大人们并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但这个故事很快就在孩子们之间流传开了。
原本那些淘气的小孩子对上学并不怎么在乎,如今听到了这样的故事,看向薛成远的眼神里多了些好奇与敬畏。
能够徒手 ** 野猪的老师,若真打起来,恐怕能把人揍得像爆米花一般吧。
薛成远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还未正式开课之前,竟然由于一只野猪,他的威望就已经在孩子心里树立起来了。
“薛老师,你没事吧!”
黄挺的媳妇看着倒在地上的野猪,有些担心地问:“这野猪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你千万不要受伤了。”
“嫂子,您放心,我只是掉了两根毛发,别的地方都没受伤。”
薛成远回想起装弩箭时手臂上的两根毛发被刮掉了,对于 ** 野猪的内疚感也随之消散,反正它先动手的。
“哇塞,这头野猪这么大!薛老师,咱们是否可以把野猪肉卖到山下的供销社?这是能卖不少钱的。”
“卖了又能怎样?没钱没票什么也做不成。”
薛成远想起自已空间里的那些钱尚未用完,并不打算通过卖野猪换取现金。
如果在四九城,还会有高价肉可以买,并不需要粮票;而在东北地区尤其是山林附近,没钱买票简直是寸步难行。
更何况,这里并不是首都,有钱人家也不会去买这些。
他便问老队长:“老队长,我们村有没有专门宰猪的人?”
“有的,老烟枪专司此职,据说他家祖辈以前都是刽子手。”
“他在这方面堪称方圆十里的专家,没人比他的技艺更高超。”
“老烟枪!薛老师找你呢,快过来!”
随着老队长的呼喊,一个约四十岁左右、身材健壮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薛老师,要给野猪剥皮切肉吗?”
“您可以放心,我会把它完好无损地处理妥当,皮上绝不沾一点儿肉。”
“麻烦老枪叔了。”
薛成远思量了一番,又对老队长说:“老队长,麻烦您数一下村子里总共有多少户人家,除了留一点给我,还有一些给山上护林队的,剩下的部分平均分给大家吧。”
现场立刻陷入了寂静,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薛成远。
“薛老师,怎么能这样?这可是您 ** 的野猪,卖掉至少值一百多块呢,就这么随便分了吗?”
“是啊薛老师,这可不能随便分。”
“分!”
薛成远坚定地说。
这里的村民确实非常淳朴,之前学生们来上课,有条件的会带来肉或油,家中条件不太好的,则送来两碗高粱面。
除去给辛琇晶分的一部分,他这里还剩下差不多两百斤的东西。这里的居民并非家家户户都会打猎,许多人主要靠耕田为生。
他也不清楚会在这边待多久,因此还是需要和屯里的村民们搞好关系。等到春季耕种时,村民们的宽容将会带来很大的便利。
最重要的是,这些肉即使他自已吃一年也吃不完。
与其留着浪费,不如拿来当作人情送给乡亲们,等到明天再去山上捕猎云中雀,那肉质鲜嫩美味!只是不太容易捕获。
“真的要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