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要在咱村里教几天书,再到山上做些护林工作。”
“从首下来的这位同志,你看他的觉悟有多高!”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作为村里的队长当然得支持啊。”
说着,老队长环视四周:“乡亲们,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咱们可得抓紧啊!”
听到老队长这话,现场瞬间沸腾起来。
“真的假的?真免费教孩子们学习?”
“队长,你说的能再大声点吗?我都没听清楚!”
“别管那么多了,赶紧回去把孩子喊出来上学!”
看着一片混乱,老队长大喊一声:“安静,一个个的嚷嚷什么呢!该讲的我都讲过了,还有啥不明白的?”
“有啥问题一个个提出来,乱糟糟的谁能听得清楚!”
他指了指前排那个像伸长脖子的老鹅一样好奇的男人:“王家坝,你说吧!”
“队长,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真的教孩子们识字算术?”
“是的。”
老队长敲了敲烟斗,转向薛成远:“成远,你来和王家坝解释一下,单我一个说不行。”
“王哥,教孩子们识字计算这些都是上面的安排。”
“你们听说过扫盲班吗?”
底下众人摇摇头。
薛成远心底暗叹一口气,感到有些无可奈何。
政策下达是不难,真正实施却面临种种障碍。
尤其是像这种远离都市的小山村,怎么会有能力实施这些措施?更不用说这种不怎么紧要的信息传来传去也不引起注意。
毕竟对他们来说,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辛勤劳作就是为了养家糊口。
对这些几乎终年不下山的人来说,会识字又能派上多大用途?
“所谓的扫盲班就是让人学会最基本的汉字,但我们这地方太偏远没有合适的师资也没有实施条件,于是被搁置了一段时间。”
“年纪大的不会认字也无所谓,他们很少外出。”
“但现在连年轻一代都不会认字的话,将来如何生存?谁希望自已的孩子一辈子困在这山里?”
“即使在村里呆着,如果能认字、计算,出门找老婆或者嫁人的时候是不是会被另眼看待?”
“如果将来有机会当兵,那是文化兵哦!有可能提干的呀!甚至还能退伍后成为厂里的工作人员或是管理层人员!”
听薛成远一席话,众人都听懂了,识字非常重要,并且将来有望成为一个领导岗位的人。
“但这里还有个麻烦,我们的大孩子已经能挣一半的工资了,如果再让他们去学习,时间耽误不起呐!”
“我家的孩子快要谈婚论嫁了!”
“算了,要是这么想不开的话,还是别念了。”
老队长直截了当地说道:“这是大好事,愿意学习的孩子等会儿去找成远,报名就行了,不想学的也不强求,没有人逼你们。”
“这么多年了,王家屯有多少人走出去过?”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一个个还害怕什么呢?人家成远免费教你们的孩子,你们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我决定了,我家的大儿子、二儿子以及家里其他的五个孩子,加上闺女那边的两个到了年龄的孩子,全部都要学习识字和算术!”
“哪怕我们全家累死累活,也要给孩子提供这个机会!”
“解散吧。”
老队长说着又转向薛成远:“别有太多担心,村里有些人没见过世面,但想学的人肯定很多。”
“到时候统计一下哪些孩子的家里想要让他们入学,每家抽一个人出来一起盖几间教室。”
薛成远有些犹豫:“老队长,现在正是寒冬腊月,地冻得像石头一样,不如先利用周围的泥房应急,等春天再说如何?”
“没事,这个季节村民们正好农闲,没事儿干。不给他们找点活儿,他们晚上在村子里跟杀猪似的吵闹不已,全把力气用在床上了。”
“就是要让他们把这把力气用在正经事上,养活孩子不容易。”
老队长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薛成远:“成远,你是从首都在来的,见过的东西比我们要多得多。这里的孩子相对笨一点、闷头不语、不那么机灵。”
“但是他们有个优点,就是肯用功,不学会是不会停下的。”
“眼睛只会偷懒,手才是勤快的,只看不动手,什么事情也做不成。”
“咱们不求学到多么高深的程度,至少能够识字、会计算就行。”
“你到时候也要多点耐心,这些孩子从来没有上过学,什么都不懂。”
等回到村中,老队长带着薛成远来到一间早已准备好的房屋里:“你的房间已经为你整理好了,你可以安心住了。”
“一会儿会有人过来,你帮忙盯着一下,我先回去。”
看着老队长离去,薛成远环视了一下室内。
尽管是用泥巴建的房子,但室内的清洁十分到位。
屋里的水缸、桌椅板凳一应俱全,煤油灯中也注满了煤油。
锅碗瓢盆应有尽有,被褥显然都是刚刚做的崭新的。
薛成远感到好像只要是村里有的物品,这儿全都有。
“老队长真是偏心,给你都是新东西,一个都不能少。”
辛琇晶看了看室内的摆设,撇了撇嘴说:“看把我眼馋的都想换换屋了。”
“不行啊!这房子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如果你想来住,我可以不锁门啊。”
“去你的!”
两人才说了几句话,就听见外面敲门声。
“请进!”
只见老队长带着一个人走进屋:“来,把我家的七个孩子写进去。”
“七个孩子的学费,我就放十四斤高粱面,五斤小米,四斤鸡蛋在这里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东西放到地上后离开了。
薛成远望着地上的物品,满脑子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不久,门再次被敲响,黄挺进了屋:“成远,我家三个孩子的名字也写上去吧。这是我带来的五斤面粉、一斤豆油,还有一只野兔。”
“我把东西搁这儿了,开学时我会送孩子过来。”
“要是有人没带来东西,你就告诉我,我去他们家里砸窗户!”
待黄挺离去后,陆续有人前来,有的独自一人,有的结伴而行,都携带着物品进屋。
他们要求薛成远记下他们的名字,放下东西后便离去。孩子多的家庭贡献得多些,孩子少的就表示一些诚意,无人藏匿或遗漏。
很快,家中堆满了一大堆各种物品——食品和用品皆有,还有一些活物在其中躁动。
直到无人再来,辛琇晶张大眼睛盯着堆积如山的物品,红唇微启呈圆形,眼中尽是惊讶。“原来是这样教书的吗?”
看着眼前的物资和登记名单中的几十个家庭,薛成远叹了口气。
假如有机会,哪个家长不想让孩子能识字计算,期盼有朝一日翻身上位!他们虽然嘴上说来挣点工分,但手里都没忘记带上东西;名义上说是免费教授,但他们没有一个人空手前来。
在他们心里,学费或许可免,可是敬师之礼不可或缺。
穷人家的孩子更加渴望改变命运!
看着满满一屋的东西,辛琇晶看着薛成远的眼神都变得闪亮。这个教学工作竟然能有这样的收获?
“还在那儿看什么呢?还不快来帮我把这些东西分开摆放。”
薛成远对愣在一边的辛琇晶说道:“弄完了,你自已选一部分拿回去。”
“为什么?这不是都是给你的吗。”
“今后你要负责教授一部分,我又不会每天都来。”
“我们一起?”
“你以为如何呢。”
“噢!”
二人共同把东西分开,并核实了上课的学生数量之后,彼此望了一眼。
这个山村里,仅仅报名上学的竟达到了八十多名学生。
在这近八十个人中,年龄跨度广泛,从五岁至十几岁均有,年龄最大的已经到了十七岁。
照父母们的话来说,不必求深造;只希望能写好自已的姓名,学会简单的计数便行。对于更多的识字能力,要看个人天赋了。
年龄大些的学习,确实难以比过小孩子。但家长们也只是抱希望而已。
当天色渐晚,薛成远蜷缩在舒适的炕上正准备入睡,房门再次响起敲门声。
薛成远披上外套起身开了门,只见门口站着老队长:“老队长,这么晚你来干什么?”
“明天早晨,王家坝那边几个要去山下供销社购置东西,你考虑下我们的娃需要什么,以及你本人需要的东西,都告诉我,让他们顺便捎回。”
“只需要黑板和粉笔就行,其余的教具当前还不用。”
“没有其它所需了吗?”
“不需要别的了,这些就够了。”
“好的,后天我就让人开始干活。”
说着,老队长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明天早上,采药人要下山,你要不要跟他一起进山看看?”
“我听黄挺说你对我们这儿山里的东西很感兴趣?”
“采药人?”
薛成远顿时来了兴趣:“好,明天我和他一起进山转转,反正我早晚也要去熟悉一下山里的情况。”
“后天早上我去看看有没有抓住什么,顺便叫上你?”
“太好了!”
“就这样定了,赶紧睡吧,注意别冻着。”
“嗯,您也早点休息。”
等到老队长离开后,薛成远躺在床上,反复琢磨着老队长的话。
采药人、设陷套,一定要去看一看。
想着这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天空还是昏暗一片时,村里的那只大公鸡已经开始高声打鸣。
东北冬季,天亮得较晚。
听到鸡鸣,薛成远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随后穿衣起身,拉开了门看了看外头,外面依然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关上门后,薛成远进入了自已的特殊空间。
昨晚奄奄一息的那只好不容易活过来的野鸡和两只野兔,此时已经在空间中活跃地蹦跳起来。
他走到水池边,照常捧起一些水饮了下去。
那种熟悉的暖流从肚子传开,向四肢扩展。
薛成远能感觉到自已的力量更加充沛,身体的肌肤和肌肉变得更为紧实。
这种仪式一天不能落。
这些动物如果得不到他的允许,是不会靠近水池半步的。
洗漱完毕,正打算回房间时,薛成远忽然觉得不对劲。
提起一只正在蹲着的鸡看了看,竟然发现下面放着三个蛋。
这些蛋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是这只鸡产的?
可哪个品种的鸡能在一夜之内产下三个蛋?或者说空间中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若是按正常产蛋的时间间隔是23到25小时,而自已昨晚在空间内停留了大约八个小时就能下三个蛋,估计内外时间比例大概是在1:9到1:11左右。
取个中间数的话,那就是1:10。
这意味着如果以后他把需要加速成长或者成熟的东西放进这个空间,其周期将大大缩短。
或是在空间内种植外部作物,也可能提前收割。
想到这里,薛成远回到房间里,把昨天晚上的馒头加热了一下。
接着,又拿出黄挺给的大酱凑合吃了一口早餐。
等到天亮,这几天一直阴雨绵绵且不断下雪的天气终于出现了阳光。
“有了这太阳,心情好多了。”
听见村里的一些叫声和喧闹声,村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薛成远走出房门时,正好遇到一群人带着装备准备下山。
“薛老师,醒了?睡得好吗?”
“薛老师早上好!”
一群中年汉子看着薛成远满脸堆笑地问好。
“昨晚可真安静,没什么东西来扒门,睡得特别踏实。”
王家坝笑着说:“这是因为我们屯子里现在没啥吃的。等到开春或秋收时节,玉米熟了的时候,那些黑熊和野猪群就会下来觅食了。”
“那时候才需要小心些。”
“这段时间也有野兽下来,但它们饿急了才会冒险找食物,这种情况相对较少。”
薛成远点点头,笑道:“我明白了。你们这是准备下山吗?”
“是啊,趁天亮下山,晚上走山路太黑,容易摔倒。”
“薛老师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带的吗?我们可以顺便带上来。”
“没有了,昨天的信你们别忘了!”
“栓子,信带来了吗?”
“带了!揣在胸口,保证不会丢!”
一群人聊天时,口里冒着白气。
“你们下山吧,我就不耽误你们了,别误了正事。”
“好的,那我们走了,下山咯!”
“走着!”
薛成远笑着目送他们走下山,然后走到门口加固了一下已经搭建好的草棚子,确认无误。
回头再抓几只野鸡,放到空间里养两天后再拿出去,一定比外面的野鸡更有活力、更耐病。要不然,天天吃肉吃鸡蛋总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他刚刚做完这些事情,就看到一个优哉游哉地从路口走进来的人。
看上去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要比老队长年轻一点。
留着半尺长的胡须,穿着棉衣,戴着狗皮帽子。
肩膀上斜挎着布袋,背后背着一个箩筐。
“小伙子,看上去不太熟悉啊,是从外地来的吗?”老人看着薛成远好奇地问道。
“来了没几天。”
“这就对了,王家屯的人我都能认全。”
“差不多是来这里驻守林区的。”
“辛苦了,看你白净的样子,是从城里来的吧?吃这种苦挺难得啊。”
“老药头,你又在这儿发表大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