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苏扶楹拎着食盒轻叩书房门,听到里头没有动静正欲离开,便听到身后响起一声怒喝:
“你在书房门口干什么!”
苏扶楹被吓了一跳,刚转过身,便对上许从城那一张满是盛怒,毫无爱意的脸。
“夫,夫君…妾身来给你送甜汤。”
女子声音又轻又柔,低垂着头,好像做错事的小孩一般站在一侧。
许从城扫了一眼她手里的食盒,沉声说道:“我不喜欢吃甜的,往后不用送了。”
“另外,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得靠近书房半步!”
说完,没有再多看苏扶楹一眼,推门进屋,顺手就要将书房门阖上。
“夫君,啊……”
苏扶楹吃痛地收回手,娇嫩的手背瞬间一片红肿。
许从城听到动静,眉头紧紧皱起,双眸闪过一瞬担忧,可在看到苏扶楹那张脸时又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不耐。
“你眼瞎嘛?看见门要阖上不会躲开!”
面对男子的斥责,苏扶楹张了张嘴没有辩解,眼眶微红,闪动的泪珠莹着委屈,说出口的话带着颤音,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声:“食盒里头还有别的吃食,夫君晚膳未归,莫要饿着。”
说完,将手中的食盒塞到许从城手中,步履匆忙地跑开。
许从城愣在原地,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食盒。
食盒手柄还残余着女子掌心的余温,盒内装着的膳食摆放精美,不仅那一碗甜汤,其余每一道菜都能看出是花了心思的。
许从城心中划过一抹异样,拎着食盒进了书房,却放在一旁并未再多看一眼。
他与楚婉儿已经在酒楼用过晚膳了。
另一边。
苏扶楹跑出许从城的院落,抬手就拭去脸上的泪珠,再不见眼中的悲伤,取代之的是满眼嘲讽。
系统:“扶楹,许从城没有吃你做的膳食,但是他的好感值刚刚有变化,上升了30!”
“果然,你说得没错,许从城就喜欢娇弱的女子,我不过是掉几滴眼泪他就心软了,他的喜爱还真是廉价。”
系统认可地点点头,对待许从城这样的人,有它的帮忙,宿主一定很快就能将其拿下。
“扶楹,你手上的伤还要尽快处理,别忘了明日你还要去长公主府参加赏花宴,说不定谢云骁也会去,你不能错过两个人碰面的机会!”
闻言,苏扶楹眉梢微挑,又有了打算。
她从商城兑换了一瓶药膏,涂抹在受伤的手背上,冰冰凉凉,痛意全无,可肉眼瞧着伤势却变得更加严重了。
尤其在女子本就纤瘦的手背上,瞧着有些骇人。
“扶楹!你这是干什么啊?”
苏扶楹瞧着那肿得跟馒头一样的手背,轻笑道:“前世许从城就是在这场宴会上公开了我相府夫人的身份,为了他丞相的深情人设,他可是在外人面前演得极好。对我相敬如宾,对那楚婉儿,满怀歉意,爱而不得。”
“还有那楚婉儿,我念在她与许从城的情意,前世没有与她计较,一退再退,反倒给自己留下个一无是处的名头。”
“重来一次,我如何能让他二人得意?”
天蒙蒙亮,皇宫寝殿内,谢云骁蓦得睁开了双眸。
瞧着有些混乱的裘裤,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谢云骁揉着太阳穴,回忆着方才梦中的情形,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离谱。
玉指挤进他的手掌,修长的脖颈因为他而倾斜,白嫩的肌肤逐渐染上粉嫩……
他身为当今圣上,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竟然会对她产生这样的情愫!
更何况,那女子什么都没有做,她只是站在那,连笑意都淡淡的。
可越是这样,谢云骁反倒觉得苏扶楹在他脑海中的印象变得更加清晰,还有她身上的香味,浓烈到仿佛那人就在身边。
思及此,谢云骁抬手闻着自己的右手。
从相府回来,他早就不知道清洗过几遍,可那女子香囊的味道依旧停留在指尖,散不去,跟着了魔一般。
“王全忠!”谢云骁烦躁地喊道。
王全忠一进屋瞧见坐得端正的陛下,赶忙跪下帮他穿着鞋袜,同时说道:“陛下,这还有半个时辰才到起身的时候,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你闻闻,可有味道?”
谢云骁把自己的手举到王全忠鼻前,厉声说道:“闻仔细了!”
王全忠反反复复嗅了多次,颤着身子伏下头回道:“回陛下…奴才确实没闻到味道。”
“可是陛下病又加重了?要不奴才把屋里的熏香再加重些?”
“不必!你出去吧。”
谢云骁盯着自己的手发呆,不自觉将其放在鼻下,清香入鼻,将浑身的躁动压下,连一直都有的头疾都有了缓解。
男子惊奇的同时忽得笑了,自嘲般感慨道:“谢云骁啊谢云骁,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也会被一个女子吸引。”
谢云骁嚯得站起身,背身立于大殿之中,眯着墨眸,低声危险地说道:“若是能治好朕的隐疾,为北国皇室留下朕的血脉,臣子之妻,又有何不可?”
翌日,长公主府。
府内丝竹声不断,硕大的长公主府内坐满了京中贵人,男子锦衣绸缎,女子珠钗玉环,个个风姿绰约,仪态万千。
侍女穿梭其中为宾客斟酒添菜,一切都井然有序。
忽然,重物落地声惊扰了宴会中的众人,纷纷抬眸看去。
楚婉儿心疼地抚摸着地上摔坏的古琴,抬眸望向眼前人时,恰好将眼中的不舍,愤怒与隐忍呈现在众人跟前。
满腔委屈地控诉着跟前站着的女子:“丞相夫人,你何苦要处处针对我?抢走从城哥哥还不够,如今连带着我的琴也不肯放过嘛!”
这话一出,周遭议论不止,所有的目光全都落到了苏扶楹身上。
因为楚婉儿的一句话,她成了众矢之的。
而她名义上的夫君在干嘛?蹲在地上,不顾她的颜面,低声哄着楚婉儿:“婉儿,苏氏她不是故意的,你莫哭了,我到时候再赔你一把更好的古琴,好不好?”
瞧瞧丞相大人多会说话,看似在替她辩解,实则却将她的罪名落到了实处。
苏扶楹嘴角隐隐嗤笑。
“这可是你送我的及笄礼,就这么坏了……”
楚婉儿哭得不能自已,楚楚动人。
“这就是那位抢了楚家亲事的苏姑娘啊!长得还不错,可惜人心是黑的!”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她怎么好意思还去伤害楚婉儿啊……”
“京中谁人不知这许从城与楚婉儿的关系,郎才女貌,天定姻缘,生生被人横插一脚,啧,可惜喽!”
“……”
就在周围人都对苏扶楹指指点点时,庭院外突然传来一道深沉的男声:
“朕怎么瞧着是那楚姑娘抱着琴撞伤了这位丞相夫人啊。”
“陛下到——!”
王全忠扯着嗓子喊道,一时间,庭院内噤声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