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景:……
康景:“不,我绝对不会放过她,我要为我娘报仇!”
一阵无言的沉默以后,康景站直身体坚定地回答燕澄的问题,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脸上神情阴暗好几倍。
屋外烈日高悬,屋内气氛沉郁,燕澄看到康景眼中燃烧的火焰,而点燃这把火的人就是他。
“澄弟,你的人再借我用一段时间好吗?”
“好。”
“澄弟你会介意我手染鲜血吗?”
“当然不,只要你还是那个景兄,我永远不会介意你的任何一面。”
*
燕澄目送康景离开燕府。
待正堂只剩他一人,他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直到熟悉的脚步声落入耳中。
“冷焱。”
轻飘飘的呼喊听起来那般不真实,冷焱不由得皱起了眉。
冷焱轻功何其出众,如果他想,燕澄不会听到一点脚步声。
但每次冷焱出现的时候燕澄都能听到脚步声,就像是故意提醒他“我来了”。
“不开心?”冷焱不见外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当然,他拿的是燕澄用过的茶杯,康景碰过的茶杯被他顺手推到了一旁。
燕澄看到了他的动作,不过没说什么,晃了晃腿托着腮道:“景兄找到杀母仇人了。”
“嗯,我刚才去问了那一队的暗卫,他们将这件事告诉了我。”
“可景兄找不到那人杀康夫人的证据,没办法将她绳之以法,但我见不过杀人凶手洋洋得意,所以我就蛊惑了景兄,让他去杀了那人,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当然不是。”
冷焱一副你怎么会这样的表情,“杀人偿命,即使康景真杀了那人,那也是因为那人先杀了他母亲,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燕澄:“如果刚才没有蛊惑景兄,也许他就不会想到要自已动手杀了那人报仇。”
“别说得这么肯定,小主子怎么知道康景不会在发现律法无法为康夫人做主时冲动之下选择自已动手报仇呢?”
冷焱其实很少说小主子这个称呼,就算说了也没有那种卑微的语气,反而像是一种打趣。
两人相处时更像是朋友而不是主仆。
燕澄张了张嘴,又闭上,他不再说话,因为他觉得冷焱说的对。
当一个人被逼急了的时候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就像女方收了男方全家奋斗了很多年才积攒的血汗钱当彩礼,转头女方不嫁了却死活不还钱,最后男方一怒之下把女方全家都杀了。
浅淡的叹息声远远飘去,似是在感叹命运的不公。
燕澄:“冷焱,我们就快要去京城了,你期待吗?”
榆林府事了就该到了他们上京的时候。
冷焱想了下,虚心请教:“唔~你觉得我该期待吗?”
“你该不该期待我怎么知道。”燕澄没好气地回答,然后盯着冷焱俊美的脸看,“也不知道你过去是哪里的人,对京城有没有印象。”
失忆的冷焱当然不知道自已是哪里的人。
他用食指戳着自已的侧脸,开玩笑地说:“也许我是南幽国人也说不定呢?”
“别开玩笑了。”燕澄翻了个白眼,“南幽国人怎么会跑到榆林府来?”
燕澄拔了两下手指:“从西南边界到榆林府,中间可是隔着好几个府呢,再说榆林府有值当南幽国觊觎的?”
“南幽国就算真想探寻大夏的秘密,那也应该去京城、直隶、扬州那种地方,怎么会派人来小小的榆林府呢?”
“说得有道理,看来我不可能是南幽国人。”冷焱被燕澄说服了,“这样挺好的,我可不想跟小主子站在对立面。”
大夏和南幽国针锋相对,两国的国人可不就是对立面。
不过……
冷焱看着燕澄白净的侧脸,认真地想着,就算他是南幽国人,他也不会站在这个小家伙的对立面。
*
康家又死人的消息传到广大群众耳中时燕澄正在和冯广一起巡视逸安书坊。
康景到燕府找过他后,燕澄便意识到快到他离开的时候了,于是便开始做离开前的最后准备。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该安排的事都已经在之前安排妥当,该处理的事也弄得差不多了,在街上闲逛的时候正好遇到冯广,两人就一起来了逸安书坊。
书坊内有信任的掌柜把控,不需要他们做什么,两人来了其实也就是用眼睛巡视,转了一圈就跑楼上专门留下的房间里喝茶去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如何打造下一本大火的话本,外面忽然热闹起来,燕澄用绝佳的听力听到几个关键词。
康家、死人、姨娘、老爷……
再想到之前康景到燕府找他的时候他们的对话,燕澄瞬间就猜到了发生什么。
冯广也对康家的事情很上心,康景也是他的朋友,虽然这个朋友最初是通过燕澄认识的,但相处多年,他们也成了至交好友。
两人找来书坊内雇佣的小二问底下的人都在讨论什么。
日常热爱八卦的小二一听顿时来劲了,马上给东家和东家的朋友分享八卦。
“康家又死了一个人,这次是后院的林姨娘,就在不久前,听说大概一个时辰前路过康府的大婶听到康府内传出女子刺耳的尖叫。”
“这些年里榆林府里的大家伙都在看康通判家的热闹,那大婶看多了热闹,一猜就知道康府内出事了,那大婶在康府里认识的人,一打听就知道林姨娘死了。”
冯广不知道康夫人中毒而亡的真相,无论康景还是燕澄都没和他说,如今又听康府内死了一个人,颇有些震惊。
一个官员家里一个月内连死两个女人,怎么想都觉得这个官员有些倒霉。
“怎么死的?”他问。
“哎呦,”小二左右瞅瞅,弯下腰压低声音说:“我听说林姨娘平白无故就死了,他们都说康夫人死得冤枉,是林姨娘害死的,如今康夫人回来复仇了。”
冯广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我也不知道啊,我这都是道听途说来的。”
小二走后,冯广踌躇不安地看向燕澄:“澄弟你说康伯母是不是真的……死不瞑目。”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比较含糊,要不是燕澄听力好,可能还真听不清楚。
“难不成真是康伯母回来寻仇?”冯广觉得空气凉嗖嗖的,身体忍不住打哆嗦。
“谁知道呢。”燕澄端着茶杯掩饰情绪,“就算康伯母真是冤死的,她要回来寻仇也不会找上你,你就安心吧!”
“要真是那样,那景兄他?”
燕澄垂着眸:“这些事景兄自有主张,咱们不必太担忧他,咱们只要相信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