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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从超市购买的洋葱,土豆,胡萝卜,番茄,芹菜和培根,将洋葱切丝煎黄焦透,剩下的蔬菜切块一起煎熟翻炒。
就在温迪不疾不徐地料理时,太宰治蹦跶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手里还拿着几个看不出什么的瓶瓶罐罐。
“加点这些如何?听说他会使料理变得特别美味!”
“洗涤剂、除草剂、氰化氢、氯化汞?你可真像是神奇的哆啦A梦。”
后者是温迪最近打发时间看的动画片。一一辨认后,他眼皮都不动一下,某种意义上,他已经习惯了。
太宰治勾唇,满脸都是期待。
如果是以往,他或许会同意,但是今天——
“不行。”
温迪无情地拒绝。
把这些不明物品没收,旋即太宰治就被虚空中不知道什么的不明物体,像是拎小猫一样拎出了厨房,掉落到沙发上。
下一秒,眼前的电视机突然播放起了少儿频道——画面上恰巧也是哆啦A梦。
无情的关门声也随之响起,世界清静。
整个过程温迪连头都没抬,继续忙活着手里的事。
最后倒进汤锅配合高汤,撒入黑胡椒、盐、欧芹碎调味,一道蒙德特色料理杂烩菜便完成了。
料理很快被端了出来,电视上已经开始播放起了小广告。
太宰治本身就没把多少心思放在少儿频道上,凑近仔细瞧了瞧。说实话,他本以为会迎来一顿大餐,毕竟温迪说的这么严肃,但没想到只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炖菜。
这能有什么特别的?
温迪拿着小碗给他盛了一碗,期待地说,“快尝尝?”
太宰治狐疑地看了这碗炖菜一眼,仿佛这并不是一道菜肴,而是一种剧毒——当然,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定不是,否则他就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而是十分欣喜地接下。
他浅浅舀了一勺,浅尝一口。
是酸甜口的味道,但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特的地方,看起来真的只是平平无奇的炖菜。
“怎么样?”温迪问。
太宰治评价:“一碗炖菜。”
“...它当然是一碗炖菜,我是问味道怎么样?”
太宰治再次锐评:“普通的炖菜。”
温迪倒吸了口凉气,看他眼神变成了看不解风情的直男。
“不应该啊...”
他当即给自已也盛了一碗,品尝后说,“没问题啊,你再尝尝。”
太宰治再次狐疑地扫了温迪一眼,刚刚他也有猜想会不会这碗炖菜就是所谓的答案,但怎么看都....只是碗炖菜。
他再次品尝一口后,倏然顿了顿,很快吃得一干二净。
还是刚刚一样的味道,但当触及舌尖,一股奇异而美妙的感受便开始在体内萦绕开来,逐渐蔓延至全身,如同春日里细雨滋润心田,既清新又充满生机。
这不是语言能够形容的,这种感觉就像是感受到了来自于厨师的心意——带着细小的转机与希望之意。
就在此时,电视机里的画面定格到大雄哭着找哆啦A梦求帮忙的场景。
倏地,他思绪电转,似乎理解到了什么。
“你想对我说,有什么事可以找你帮忙,就像——”
太宰治抬眼看他:“就像大雄拜托哆啦A梦帮忙一样?”
什么事情需要帮助?
为什么会有这么肯定意义的暗示?
这就是他的目的?
等等。
“帮助,帮助……”
他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像是在低声自语,旋即敛下眼睫,进入一种自我的沉思状态。
骤然间,温迪脑海里响起许久没有出现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他都要快把真相推理出来了,你这样跟直白的告诉他真相有什么区别!」
「快施法打断!别让他再继续分析了QAQ!!」
温迪表面平淡无波,没有被惊到也没有回应。
他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紧抿着唇,眉眼尽是倦怠,片刻后抬眸与观察他的人对视。那双熟悉的、充斥着厌倦漠然的双眸冷剜住温迪。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清冷的声音染上寒霜,如同落在冰雪之地,此刻好似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温迪看着他迟缓地眨了下眼睛,突然凑上前,伸出双手蓦地往那张苍白清隽的小脸蛋上一拍。
“啪。”
力道不重但也把少年打得满脸错愕,两颊边手掌的温热和微不可察的痛感让他此刻什么都忘了,怔怔地抬眸看他。
温迪捧着他的脸,明明看起来依旧是清润温和的样子,微微弯起的绿眸却如同深邃的泉水,直直地看着他,目光不给丝毫逃脱的余地。
涣散的鸢眸渐渐聚焦,被迫撞进幽深绿色的眼底。
温迪完全无视了脑袋中吵闹的声音,轻唤道。
“太宰。”
他说:“我改变主意了。”
太宰治:“?”
他有些恍惚,“什么?”
“要跟我去约会吗?”温迪笑着发出邀请。
他试探性地尝试逐步把真相告诉少年,但刚表露了开头,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如果全部托盘而出的后果是这样,他宁愿少年什么都不知道。但他清楚的知道说服少年放弃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也拥有知情权。
但在此之前,他想尽可能的把「自由」送给他。
温迪又笑着说,“之前答应过你的,要去学习风之翼吗?”
“......”
如果正常人被搞这么一出,肯定会扯着对方的衣领怒吼——愤怒地指责他的任性,凭什么他说怎么样就怎样,由他来决定一切。更何况还是断在如此关键的时刻。
但太宰治表情没有一丝起伏。
良久,他扯了扯唇,“温先生真的觉得哆啦A梦是真心想帮助大雄吗?”
温迪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真的想要帮助他,不应该是让他认清残酷的现实,教会他理智冷静的头脑、巧言善变的言辞、健壮坚实的体魄——而不是给他一些不知道能不能依赖一辈子的道具,依旧一辈子只能做一个平庸且被欺凌的废材。”
太宰治笑意浅淡,眼底孕育着浓稠的暗色,“况且我觉得,他本人或许都没有弄清楚谁才应该是帮助的对象。”
说完,他反客为主,一只手隔着狭长的衣袖轻覆到两颊的一处手背上,微微歪了歪脑袋,“温先生觉得我说得对吗?”
他询问的模样真的很像一只边朝你挠爪子边用乖巧无辜的猫眼看你的猫猫。
温迪眼睫轻颤,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炙热的温度,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会迅速把手抽出来。
明明没有什么,但被少年搞这么一出,温迪硬是感觉出一丝暧昧?缱绻的意味,他的呼吸声都忍不住轻了一拍。
他很快冷静了下来,仔细揣摩起少年的话语,他的状态很明显又有些不太对劲。前面都能大概理解是什么意思,但那句“没有弄清楚帮助对象”是何意?
思绪翻腾间,脑海中一个片段飞快闪过,让他诡异的觉得能与这句话对上号。
自从少年给了他一个账号后,他假装不清楚这是谁,于是不间断地给“太宰治”发问候信息,以至于在一次分享酒的对话后,他们两人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网络酒友——就连太宰治本人经常拜访到他家做客之后也没断联系。
——不会说的这件事吧。
思及此,温迪突然生出一分愉悦,觉得这么些天的努力没有白费。但他没有选择戳破,而是没忍住地轻笑一声。
真是的,这人做戏都会与人保持着距离,还不断吐露出恶劣的话语,试图把所有的好意都扭曲成虚假的谎言。他眼眸微动,体内的劣性因子也跟着蠢蠢欲动。
他眨眼间敛去了所有神色,与一贯温润的模样截然相反,声音低沉而冰冷。
“你说的没错,是应该让大雄清醒一些,让他认清残酷的现实。”
他收回手,倏地俯下身,一瞬欺身压过来,转而勾起少年的下颌,轻佻地审视着他,似乎说的并不是大雄,而是眼前的猎物。
咫尺之间,近到能够嗅到他身上残留的浅淡苦涩的酒精味,看清他翩长的睫羽,冷淡且带有侵略性的眸子,太宰治突然有种被他的气场渗透的感觉。
“那我倒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他气定神闲地回视,看起来丝毫没有被影响,似笑非笑地说。
“......”
两人相互对视,彼此都不甘示弱,莫名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晕染开来。
温迪向来没有什么条条框框,更何况他的动机更偏向于恶作剧,自然没什么不自在的地方。但太宰治就不同了,他一向最讨厌与人有过于亲密的接触,即便表面波澜不惊,还是让温迪捕捉到一瞬间的不自在。
他愉悦地笑了。
然而下一秒,他把所有的动作都收了回去,留足了一定的空间与少年保持距离,眉眼恢复了以往温和的样子。
“可是,他还只是个孩子,完全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他轻声说:“他完全可以平庸的过一辈子,不需要成为一个坚强不催的人,即便受到欺凌或苦难,有一时的失意,也有朋友的陪伴慢慢走出低谷。”
太宰治眉眼清浅:“温先生的意思是你也可以成为能够陪伴我的朋友?”
温迪却摇了摇头,“现在的我还做不到这一点。”
“哦?”太宰治发出一声饶有兴致的音节。
“因为我想要的是能像大雄一样全身心信赖我的朋友,而不是一只充满戒备随着会露出利爪的猫咪。”
温迪眉眼温柔地注视着他,“所以,要和你未来要和的朋友来一场增进感情的约会吗?”
太宰治的鸢眸里渐渐沉淀出令人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温先生的想法真是单纯啊。”他轻笑。
温迪眨了眨眼,“那要给个机会吗,太宰大雄?”
太宰治故作苦恼地沉思了片刻,旋即笑道:“既然温先生这么恳诚的请求,那我就稍微考虑一下吧,不过...”
温迪:“不过什么?”
“不过约会什么的,还是算了,但我确实对风之翼有些兴趣。”他笑眯眯地说。
温迪:“......”
他所说的约会不就是这个意思吗,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