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瑶姐...我好几次在恍惚时候觉得自已快死了,我感觉我一遍遍的在鬼门关拉扯”,龚巧说的很用力,似乎是在嘶吼,可是却那么轻,那么委屈。
“在坚持坚持好吗?小龚巧最乖了,我们一定会出去的”,刘瑶越说越激动,她竟然哽咽起来。
眼泪把洁白的眼纱染成灰色,她竟然哭了...
我看到竟然第一感是错愕,这一刻才想起她是一个女孩,我到现在也没明白那天的眼泪中到底藏下了多少情绪。
“可是如果手臂割完了呢?下面割哪里?如果都割完了...我们是不是就要割命了?”。
龚巧的问题我们都想过,可是却谁也没说,也不敢说。
刘瑶只是一直抱着龚巧,擦拭着她的眼角的泪水,轻声重复没事的
可是太阳还会落下,一切都会到来。
一次次恍惚伴随着一阵阵刺痛,这就是我们一路的常态,如果痛苦真的有极致的话,也莫过如此了。
“怎么还不换啊?”,刘瑶疑问的看着拿着匕首的我和一直陷入恍惚的龚巧。
她似乎隐约觉得不妙,着急的唤着龚巧,又转过来朝我大吼:“为什么不叫醒她?”。
“这是她自已的请求...”,我颤颤巍巍的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啊?我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刘瑶崩溃的大喊着抢夺我的匕首,声音到最后已经嘶哑起来了。
“她故意没出声...”。
这句话似乎静止了时间一般,刘瑶只是怔怔的看着我,唯一流动的是不断从她眼角滚落的泪珠。
“龚巧...龚巧...”。
刘瑶不断的唤着龚巧,可是却在也没有抢夺我的匕首,也没有任何不稳定的情绪,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她是接受了一切,还是接受不了一切...
龚巧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朝着幻想中的方向行着,一会哭一会笑的,可是我却觉得一点也不可怕,甚至有点为她哀悼。
龚巧解脱了,而我们也没必要思想一次次深陷幻觉,只需要肉体受苦对我们来说也是另一种解脱。
周围似乎没那么黑了,因为有远比周围黑一万倍的东西盘踞我们的心里。
我们跟随着龚巧,东拐一下,西绕一下,走过一个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地方,我们似乎才是真正的行尸走肉。
我们看到了一束光从远方传来,这束光太刺眼了,刺眼到让我睁不开双眼,待我再睁开眼,眼前的一幕才是摧毁我精神的利刃。
眼前是一片云海,再往前几步便是万丈悬崖...
龚巧还在一步步向前走去,笑容却越来越灿烂,我不知道她眼中到底是何种光景,但是她却离悬崖越来越近了。
我刚想抓住向前走的龚巧,却被刘瑶一把拉住了,一直摇着头道:“如果真的出不去,那我唯一的愿望是再次遇到龚巧...”。
我并不在乎什么龚巧,但是刘瑶说的一点问题也没有,如果一切都是一场嘲弄,我们也无可奈何。
因为...我们本来就没得选不是吗?
这次我睁着眼睛,四肢因为阻力向上抬起,看着一身的触目惊心的伤痕似乎觉得眼前是一场梦一般,不是我在坠落,而是一切都在向上飞远,我感觉一种将要脱离地球的无力和无奈。
周围又渐渐褪去色彩,只剩一片漆黑...
再睁开眼睛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乳白色的墙漆似乎映出了我惨白的面庞,一切又都回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青龙们啊,愚弄人真的很有意思...”,我抚摸着手臂,手上虽然没有一个伤口,却还是感觉阵阵幻痛。
“你们赢了,你们赢了!”,我苦笑着。
“但你还能坐在这里和我述说经历的一切,也就是说你赢了对吗?”,我望着似疯似癫的宋晚秋。
“你觉得我是怎么赢的?”,宋晚秋用复杂的眼神望着我。
“说实话我没经历过,我无法完全带入你,但是光听就已经被绝望包围了”。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道:“至少我听不到任何解法”。
“哈哈哈...哈哈哈”,宋晚秋又狂笑起来,我不知是在嘲讽我还是有什么别的心绪。
“其实当时我就已经赢了,不过我用了至少一年时间才发现”。
宋晚秋的话让我大脑飞速转动,可是那个想法太疯狂了,这怎么可能?
“没错,那个房间的装潢和窗外倒映的门外世界全都是假的...”,宋晚秋顿了顿似乎在酝酿什么情绪一般。
“那个门通往通往层廊,可我却用了一年时间才第一次打开那个房门...”,宋晚秋给我倒了一杯茶,轻轻的推到我的面前。
可我脑中不断的循环着那句话久久不能散去,那几句话似乎有什么魔力一般,侵占着我的大脑,让我喘不过气。
“我很笨吧,竟然用了一年时间”,宋晚秋似乎是在自嘲一般。
可是我清楚的很,宋晚秋到底有多厉害,这绝对是一场史诗级的攻心博弈。
当你正在解一道世纪难题时用尽各种办法,用尽各种技巧,却发现自已无论怎么尝试都是白费时间,自讨苦吃。
但是你在毫不知情的状态下已经解到了最后一步了,而偏偏最后一步不需要任何技巧和方法,你越是绞尽脑汁就离正确答案越来越远,越陷越深...
更何况难题是纸面上的,而他的场景更是诡谲和多变,甚至在挑战认知。
而且越是偏执越是无法挣脱,越是聪明越是道心破碎。
顾航这一刻才理解曾经危月燕说过的警告,青龙真的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这种在精神层面的伤害要远比物理高出几个层面。
“那刘瑶呢?”,我不禁提问道。
“最后那道题被她一秒破解了,因为她有就算重头再来也要出去的理由”,宋晚秋喝了一口冒着热气的茶水。
“刘瑶比我晚进来将近一年,又比我早出去一年,我很少这么佩服一个人,她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