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萧鸣凭着那位将军的玉牌顺利地进了南昭的演武场成为其中的一名兵将。
演武场对接的人看到那枚玉牌泣不成声。
“没想到他一生为国鞠躬尽瘁却落到如此下场。”
“这玉牌本是飞鹰兵的军令牌,如今飞鹰兵全灭,他还落得如此下场,玉牌如今也没有其它用处了,你就将这玉牌收好留个念想罢。”
俞萧鸣垂眸将玉牌仔细装入衣襟中,而后看向面前之人。
“你......可知那位将军为何名......”
面前的人用衣袖拭去泪水。
“战场上兵将更替太快,那位将军的名只怕只有他管辖的飞鹰兵才知。”
俞萧鸣起身对着面前的人行了一礼便离去了。
......
兵营中兵将们同为一心,俞萧鸣也因此在其中与大家熟络起来。
训兵期间,每一个月都有一次可以回去探亲的机会,只是俞萧鸣并无亲人,只得每次去那个熟悉的巷子找那位大爷,且每次都会将自已的吃食省出来一些而后一并带过去。
日子便这样一日又一日的过去,直至腊月。
......
“诶!俞兄!今日冬至,你还是去那巷子里过吗?”
俞萧鸣将包袱扎好,笑着回应:
“今天不去巷子过,今天我接爷爷一起去客栈包汤圆吃!”
同俞萧鸣说话的是与他一同在演武场兵将,乔遇年。
只见乔遇年过来勾住俞萧鸣的肩膀,侧头笑看。
“我家今日也有汤圆,不如去我家吃,也就是多一副碗筷的问题!“
俞萧鸣眸底全是笑意,婉拒了乔遇年。
“爷爷想必也不愿意麻烦别人,而且我也想和爷爷一起亲手包一次汤圆。”
乔遇年无奈摊手。
”好伐,那就随着俞兄去吧!我先走了,我家里人来接我。“
俞萧鸣将包袱跨在身上。
“我与乔兄一同出去。”
.......
许是今日过节,零零散散几户人家挂了红灯笼于门口,给这破败的南昭城增添了些许过节的气氛。
爷爷如今腿脚不便,一瘸一拐地被俞萧鸣扶到客栈里。
租用客栈的银子是俞萧鸣这么多月于军中一点一滴积累下的。
爷爷坐在床榻上看着俞萧鸣忙前忙后。
“萧鸣啊,今天...咳咳...做什么啊?”
俞萧鸣将捏好的面团,还有黑芝麻馅放到书桌上,然后将爷爷从床上扶到书桌边坐下,眉眼带笑。
“爷爷,今日冬至,我问了营中同伴说是今日要包汤圆,我想和爷爷一起包。”
爷爷耳朵不如从前,俞萧鸣只得蹲下来一字一句耐心说着。
爷爷欣慰大笑,举起那布满老褶的手摸了摸俞萧鸣的头。
就像长辈对晚辈那样,轻轻地摸着他的头。
似是鼓励,似是认同。
不似家人,却胜似家人。
“好...好萧鸣......你这孩子有心了。”
俞萧鸣为爷爷擦了擦手,因房内只有一把椅子就只是在爷爷身旁站着。
爷爷掐起一块面团来,耐心教着俞萧鸣。
俞萧鸣有样学样,竟也包的像模像样。
“萧鸣,曾经南昭还有过许多节日,每次过节都别有一番热闹,而且花样多还有好玩的好吃的,以后南昭安定之后,,你到时便可以抽出时间去感受感受。”
冬至,是俞萧鸣于城中过的第一个节。
俞萧鸣依旧是那副眉眼带笑的模样,手上包汤圆的动作也不曾停歇。
“那爷爷以后要陪萧鸣过每个节!”
爷爷眸子一闪,抬头看向俞萧鸣,竟也有些许鼻酸。
“好......爷爷答应你.......”
俞萧鸣端起桌上的两个碗便往外走。
“我去问掌柜帮忙煮下。”
爷爷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不知何时流下了泪。
萧鸣啊,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爷爷曾经也有个孩子,不过早就死于那战火中了。
若是那孩子还在,或许早已成家了。
爷爷没有福气,没有儿孙满堂的福气。
但是爷爷并不遗憾,爷爷遇到了你这么优秀的孩子。
爷爷希望你平平安安,愿愿顺心。
......
俞萧鸣抱着煮好的汤圆回来,看到爷爷趴在书桌上睡着,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其唤醒。
“萧鸣,你回来了,咳咳咳......”
俞萧鸣将爷爷扶起。
“爷爷可是困了,先吃些汤圆再睡吧。”
爷爷拍了拍俞萧鸣扶在身侧的手。
“这汤圆这么香,肯定要吃完了再睡。”
俞萧鸣将汤圆端过,自已也端起另一碗舀了一口,
“爷爷,我好像馅料糖放多了,好甜。”
“不会,爷爷觉得刚刚好。”
“那爷爷多吃一点!”
“好了好了,萧鸣也吃。”
......
隔日一早,俞萧鸣告别爷爷回了演武场训练。
傍晚一位小姑娘找到演武场大门声称要找一位叫俞萧鸣的士兵。
“怎么会!爷爷他......”
小姑娘也只是轻轻叹气。
“那里的人爷爷回到巷子里后便一个人安静坐在角落里,谁说话都没有理。”
“之后粥快发完了,有人跟我爹说还有个老人坐在角落里没有领粥,我爹以为是腿脚不便就叫我送去......”
“那里的人让我到演武场来告知你一声......”
过了许久俞萧鸣才哽咽开口:
“爷爷他......在哪......”
“巷子里,用草席包着,你去见见最后一面吧。”
......
俞萧鸣心被紧紧揪到了一起,一路上都强忍着泪水,连见到爷爷的那一刻也没有为此流泪。
他没有说什么,就这样将爷爷背起,一步一步往某处走去。
空中飘飘扬扬下起了白絮,染白了整座南昭城。
直到地面被覆上一层冰霜,溪流被冻上一层薄冰,俞萧鸣才停下脚步。
他铺开草席将爷爷安置在上边,整理了许久那凌乱的白丝。
爷爷的脸映入俞萧鸣的眸中,嘴角依旧笑着,一片安详。
俞萧鸣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大哭了一场。
半夜俞萧鸣将爷爷埋在溪流旁的垂柳边。
他一直都只是在叫他爷爷。
从来没有问过他叫什么。
他不曾知道过爷爷的名字是什么。
俞萧鸣没有立碑,只是按照人间的习俗在坟头磕了三头。
......
之后的探亲日再也没有爷爷在身边了,俞萧鸣都也只是于城内逛一逛,力所能及之内帮一帮城内之人。
乔遇年几次都想邀请俞萧鸣去他家中,却都被婉拒下来。
乔遇年不解,俞萧鸣可以当他家如同自已家一般,何必见外。
可俞萧鸣每次都只是笑着摇头。
俞萧鸣知道,自爷爷走的那一刻,自已就已经没有家了。
如今南昭不仅要抵御西靖的来袭,还要分心于北冥的侵扰。
南昭城内百姓的生活比以往都要更加艰苦,他不愿再给自已的好友添麻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