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克着实未曾料到,此刻站在自已身前的竟然会是白文选。
说起白文选,在后世颇具争议。
他与李定国一样,皆是张献忠的义子,也是李定国在云南时最为亲密的战友,二人携手合作,共同抵御清军。
只可惜,他并未如李定国那般壮烈殉国,而是于顺治十八年(1661 年)在缅甸木邦兵败后,无奈投降了满清。
虽说他最终归降满清,但在王克眼中,他和耿三喜属于同一类人。
在南明朝廷已然病入膏肓、回天乏术的情形下,他直至最后一刻仍心心念念从缅甸迎回永历帝,直至兵败才投降,实已难能可贵。
对于白文选这样的将领,王克内心多是敬佩之情。
“原来是巩昌王,方才多有失礼。” 王克赶忙重新行礼。
“唉,平虏伯不必如此多礼,说来我与晋王皆是仰仗爵爷,才得以从腾冲顺利脱身。云南能有如今这般局面,与爵爷您可是息息相关啊。” 白文选言辞真挚,看得出是真心感激王克。
“大家都是为了复兴我汉家江山,无需如此见外。” 王克将白文选请进屋内,众人纷纷重新入座。
众人入座之后,白文选展开随身携带的昆明地图,说道:
“晋王的意思是,我军与贵军可从西北两面同时发力,收紧对昆明的包围圈,并加强攻势,让清军顾此失彼。同时,可在城东和城南各布置一处疑兵,虚张声势,使清军无法明确我军的主攻方向。”
王克看着地图,微微点头道:“晋王此计甚妙,不过清军在昆明经营已久,城防甚是森严,且洪承畴老谋深算,吴三桂骁勇善战,切不可轻敌。我军虽占据优势,但若是强攻,必然会损失惨重。”
白文选笑道:“晋王也知晓强攻不利,故而还有一计。可派人暗中联络昆明城内百姓,煽动他们对清军的不满情绪,以达成里应外合之效。再者,我军可散播清军援兵无望的消息,以此动摇其军心。”
李定国在云南经营多年,城中百姓对明军大多怀有好感,要在百姓当中寻得一些里应外合之人,并非难事。
此时站在王克身旁的刘大能开口道:“只是这城内百姓,遭受清军压迫已久,是否愿意响应,尚未可知。倘若走漏风声,恐怕会被清军加以利用。”
王克思索片刻后说道:“此计可行,但行事需格外谨慎。我觉得可先从城外的难民入手,他们与城内百姓多有亲属关系,通过他们来传递消息,更为隐蔽。”
对于昆明的战略部署,王克的想法是尽量能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既然昆明有着良好的群众基础,自然要充分利用,只要能大幅减少将士的伤亡,便是值得的。
商议完毕,白文选又将李嗣兴唤来,好生勉励了一番,叮嘱他跟随在王克身边要用心当差,奋勇杀敌,切不可丢了晋王的脸面。
接着,白文选便准备告辞回营向李定国复命。
临行前,王克将缴获的清军冷兵器全部赠予了他。
李定国此时的军队中有不少此前的溃兵加入,他们的武器早已遗失,王克此举无疑是雪中送炭,这使得白文选对王克愈发感激不尽。
白文选离开之后,王克便着手安排对昆明的包围计划。
他派出数支小队,伪装成百姓模样,混在难民当中,逐渐向昆明城靠近。
同时,下令大军缓缓移动,从北向南逐步清扫昆明的外围防线。
此时,他所组建的空军再度发挥作用,不断侦查清军在昆明周边的防线布置情况,并配合陆军展开攻坚行动,使得明军的进攻计划进展极为迅速。
而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位熟人来到了楚雄。
“孙思克?他来做什么?” 王克听到传令兵的通报后,不禁一愣。
不多时,孙思克便被带了进来。
“哈哈,王爵爷,许久不见,依旧是风采照人啊!这楚雄城接收得可还顺利?” 只见他身着常服,并未穿戴盔甲,见到王克就如同见到熟人一般打着招呼。
“说来还得感谢孙将军将楚雄城完整地交到我军手上,让城中百姓免遭屠戮,实乃大功一件。” 王克的感谢确实是发自内心的,不管孙思克出于何种目的,毕竟是让数万楚雄百姓得以存活下来。
“这都好说,下官此次前来并非是为了邀功,其实也没别的事,只求向爵爷讨杯酒喝,喝完就走。” 孙思克玩味地看着王克。
“自是无妨,本爵这就吩咐人去安排。” 王克心里明白,他必然话中有话,且等他继续往下说。
“爵爷是聪明人,下官此次前来的真实目的,想必爵爷能猜到一二,有些废话就不必多说了,今日只当是喝酒叙旧,爵爷您说呢?”
原来,孙思克是洪承畴派来与王克谈和的,这次同样也是他主动揽下了这个差事。
因为他早就知道王克根本不可能与他们谈和,不如趁机去找王克卖个乖,说不定日后还能捞到些好处。
王克其实稍微一想,也能猜到孙思克此次前来的目的,洪承畴向来如此,打得过就往死里打,打不过就玩招抚这一招。
他自然不可能接受招抚,孙思克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两人也是心照不宣。
一顿酒喝完,王克亲自送孙思克出了城。
在昆明城内,洪承畴得知派出的和谈使者无功而返,甚至派去李定国那边的使者还险些被明军砍了头。
吴三桂得知此事后,怒不可遏地说道:“我就说和谈无用,如今只能拼个鱼死网破。”
洪承畴却摇头道:“平西王莫急,和谈本就是我军的缓兵之计,谈不成在意料之中。我观察明军动向,他们应有合围之意,我们需早做准备。加强西北城门的防御,以防他们设疑兵突袭。”
“这个本王已经有准备了,只是圣上的旨意还要多久才能到?昆明已经是危在旦夕了!” 吴三桂此时已然失去了冷静,语气中甚至带有几分质疑的味道。
洪承畴冷哼一声,“平西王这是在质疑本经略的决定吗?”
吴三桂终究不敢在洪承畴面前放肆,只得深吸一口气,不情愿地拱了拱手,“是本王唐突了,还请经略大人不要在意。”
“嗯!” 洪承畴闻言,眼睛眯得更紧了,他的眼疾其实已经相当严重,几乎到了不能视物的程度,此刻也不愿再理会吴三桂。
“这个老东西,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走出房门的吴三桂怒气冲冲,眼神凌厉,全然没了在洪承畴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