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原以为自已会跟上次一样,仅在这个时间段待上几个小时,就被踢出去。
但没想到,这一待就是好几天。
这几天,她化身的场的小尾巴,人家去哪就跟到哪。
毕竟放她一个人,也不知道能去哪。
从刚开始的不习惯,到后来,的场也渐渐容忍下这个偶尔有些聒噪的小女孩。
倒不如说,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他适应良好。
“静司跟周一一个学校,平时都不会碰面嘛?”
午休时间,的场一个人坐在隐蔽树林角落的长椅,膝盖上摆着豪华便当。
飞鸟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便当直流口水。
为了转移自已注意力,她强行提出了一个问题。
太过分了,灵体不能吃人类的食物简直是史上最恶毒的设定!
在小孩羡慕的目光下,慢条斯理享用着自已的午餐。
“名取是高三学生,教室在顶楼,遇不到很正常。”
的场挑眉,问:“你想去找他?”
“有一点点吧。”飞鸟乖乖承认。
“这个世界的他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幼驯染。”的场微笑着说出残忍的事实,“对他来说,你只是个陌生灵体。”
“我知道啦。”飞鸟丧气道,“但还是忍不住挂心呀。”
虽然出生在一个除妖家族,但名取家是个已经没落了除妖家族,家族成员大多失去了看见妖怪的能力,后来也逐渐退出了除妖界。
而就是在这样的节骨眼,能看见妖怪的名取出生了。
他并没有因为这个能力获得重视,反而被家族嫌恶,被视作会招来灾祸的存在。
在遇见飞鸟之前,名取度过了孤单的孩提时代,唯一的支柱还是妖怪说的一句——“你是个温柔的孩子”。
名取和夏目有着相似的童年经历,这也许也是他们能够成为友人的原因。
听到女孩的话,的场手一顿,突然说:“名取最近很迷茫。”
“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他太软弱了,对待妖怪温柔,总有一天会丧命。”
“名取家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妖怪,其他成员无法为他带来助力,只会在言语和行动上拖累他。”
的场的表情称得上冷酷无情,与平时大相径庭。
极端的冷静让他能够看透人心,几句话就指出了名取现今面临的困境。
同样出身在除妖家族,天生拥有强大妖力的的场,自出生起就是整个家族的支柱。
不同的经历赋予了他和名取不同的性格,没有飞鸟从中斡旋,他们的观点都是背道而驰的。
他们就像两条相交的线,仅在一个瞬间会有交集,最后的结局还是渐行渐远。
飞鸟也很清楚。
她无法改变任何人的观点。
在这个没有自已存在的世界,飞鸟只能凭她所能,尽可能帮助平行世界的两个幼驯染。
比如说静司……
她不会让那个妖怪有机会夺走他的眼睛。
的场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小女孩,突然改口:“明天晚上有个除妖师集会,名取也会去。”
“你可以作为我的式神,跟我一起去。”
小女孩突然仰着头看着他,漂亮的小脸上一点点绽开如花的笑颜。
“静司真好~”
的场一愣,突然冷笑:“那你是不知道我拔除妖怪的时候是什么样。”
怎么可能,飞鸟大人当然知道静司拔除妖怪的是什么鸟样。
不过飞鸟也不打算这时候嘴硬,缠着吃完饭回教室的的场撒了一路娇。
被缠了一路的的场有些气恼。
不过是气恼自已为什么不会觉得不耐烦。
总感觉自从这破小孩出现后,一直被她拿捏住了。
他以后一定要长成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强大除妖师。
时间过得很快,离除妖师集会开始只有半小时。
这次集会的举办地定在的场家,的场也飞鸟也不需要大费周章赶路。
在家仆的帮助下,飞鸟穿上的场为自已准备的小号黑白浴衣,带上纸面帘,隐藏了身上的灵力。
乍一看,和普通的妖怪没什么区别,就是个子小了点。
即使带上纸面帘,也不影响飞鸟看清眼前的东西。
她突然想到,周一和自已说过,他和拓间先生就是在一场除妖师集会上认识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场。
在自已的世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参加除妖师集会了。
当时显露实力的时候也没想着藏拙,许多除妖师都称她为天才,是复兴除妖界的希望。
担子太重,飞鸟不想背。
如今伪装成一个小妖怪,反而觉得轻松很多。
的场摸了把小孩的黑发,夸了一句:“伪装得很像。”
确实,纸面帘一遮就什么表情都看不到了,也不用说话,光走路就行,还有什么装得不像的。
的场蹲下身,仿佛能透过纸面帘直视她的眼睛:“我带你去见名取,你又能改变什么?”
飞鸟有些迷茫,忽地反应过来,知道他在说自已无法给名取指引一个明确的前进方向。
“会有人告诉他的,那个人不是我。”她的语气笃定,“他会一直走在自已坚持的道路上的。”
的场抿唇,没再说什么。
站起身想走,却被一双小手拉住。
“静司,走在自已坚持的道路上,没有谁能评判你的对错。”
的场张了张口,想说一声“可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即使这条道路损人利已,即使因此被评价自私自利唯利是图,你也这么想吗?
的场没有回头,即使回头了,他也看不见飞鸟纸面帘下的坚定的眼神。
短暂人生中,最难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坚持自已。
静司和名取,亦或是夏目都不一样。
他是的场一门的首领,是除妖界的领头人,他永远无法单为自已或是几个人考虑。
没有坚硬的外壳的话,他根本无法保护自已,也无法保护自已在意的东西。
飞鸟想到,年幼的的场曾信誓旦旦说过,如果自已收复了式神一定会好好对待牠们。
很多人都说,自从接手的场家族后,的场静司就变了。
狠厉、冷漠、不择手段,从此成了他身上不变的戳章。
可是他真的变了吗?
每个人都有自已生活的方式。
对于飞鸟来说,对于名取而言,的场是一生的好友。
但是这个平行世界,一切显然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