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祁不喜欢宋立父子,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像正常人。
在回去的途中,她遇到了宋立父子口中的疯子。
联想到宋立父亲对女人的称呼,她摇了摇头。
“咿呀咿呀哟!”
女人爬到树上,趴在大树干上,仰望着天空,在那里胡乱的唱着,像是要把一切都抛弃。
唐诗祁站在大树下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什么!看!宝宝的坏人!欺负!”
她龇牙,模仿着狗狗,似乎要咬人了。
唐诗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然后说:
“作为一个疯子,你的记性可真好。”
女人一怔,似乎忘记了表情管理。
她不是真疯子。
全都是装出来的。
从昨天她护着宋立,唐诗祁就看出来了。
与其说她在护着宋立,倒不如说,她在惧怕,惧怕着宋立,但选择用保护的姿态伪装。
“你昨天伤害我,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为了保护我,对吗?你不想和继续和宋立接触,因为他不正常,和他沾染上肯定会出事情,所以你选择用发疯的方式攻击所有靠近的人。”
不让任何人碰宋立,从另一个角度上解答,那就是防止任何人被宋立记住,这样就不会发生不可控的事。
这可不是一个疯子做得出来的。
“太长了……什么呀……你说的……不懂……我听……”
女人用双手捂住耳朵,晃着头,继续装疯。
“你想离开这里吗?”
唐诗祁问道。
说到离开,女人松开了手,脸上写满了诧异,那一刻,她眼中有了异样的神采。
自由……
那是无价之宝。
是想到就会心碎的东西。
“过两天,我舅要从外地回来看一眼我奶奶,到时候车子会停在村口,如果你想离开……就偷偷过来……”
“记住了,两天后的下午,大概一点多的样子。”
这个村子闭塞,都没有交通工具,通向外界的,就是公共交通,农村上街叫赶集,所谓的交通工具也是摩托车。
奶奶年轻的时候生了不止二丫爸爸一个孩子,还有一个舅舅,但对方并不负责,所谓的看望,也就真的只是看一眼,还不知道回来是不是为了借钱。
但这对女人来说,应该是个机会。
“啊,咬死!再说!宝宝!拆散!不许!”
她开始张牙舞爪,张嘴从树上跳下来,似乎要咬她了,唐诗祁赶紧离开……
反正她的话带到这里了。
按理说她不该管的……
但她还是没忍住……
虽然她现在被困在这个身体里,都自身难保了。
那个房间果然碰不得……
她很是后悔。
“有些怪……我母亲,原因你知道吗?”
之后一天,趁着奶奶出去打猪草,宋立又来找唐诗祁了,一开口让唐诗祁心狠狠一跳。
“计划什么……她好像……”
唐诗祁庆幸自已是个成年人,还不至于被一个小屁孩看穿,但也深深给那个疯女人捏了一把汗。
“你母亲不是疯子吗?疯子能做得了什么?”
她反问他。
宋立疑惑地盯着她。
“看我干什么?我又不关心你的家事,还有,别来打扰我,我很忙的。”
说着,她躺在一个椅子上,闭着眼晒着太阳……
宋立:……
又过了一天,到了那天下午,和女人约定的时间。
所谓的舅舅果然坐着摩托车过来了,但唐诗祁没看到那个女人,她盯着四周看了好一会,都没见到人。
“母亲,你就借给我一点钱吧,我知道你有二丫父亲的赔偿款,我现在到处被人追债,饭都吃不起了。”
这个舅舅果然是来讨钱的。
奶奶自然不乐意了,说这是二丫将来要用的。
“啊呸!”
舅舅看了眼二丫,像打量物件一样。
“母亲,二丫一个女孩又不费钱,我可是男人啊,我需要本钱生活啊,我好了才能在你老了走不动道的时候养你啊,你对一个要嫁出去的女人那么好干什么?”
说着,又打量了她下。
“再说,她将来嫁人还可以要一份彩礼过来,你养老钱不就够了吗?都说女孩是聚宝盆了,她不需要你操心,你倒是可怜可怜我,再不给我钱,指不定我就要被人砍死了!”
但那钱本来就是二丫父亲的赔偿款,也该是二丫的财产来着。
“母亲,你真的忍心看着你最后一个儿子也死了?”
“你偏心大哥,现在他的遗孀你也偏心,你从来没爱过我!别让我恨你!”
最终,奶奶被攻下,还是把存折给了他。
“记住了,没有下次了,所有钱都在这里了,你好好还了钱重新做人,知道吗?”
话都没说完对方就一把抢了过去,嬉皮笑脸的。
“知道啦,还是母亲你最疼我。”
说着就要走了,走之前特意用手捏了捏唐诗祁的脸。
“欸,二丫,记住以后把自已卖个好价钱啊,让你舅舅也享福啊。”
唐诗祁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忍了好久才没有发作。
舅舅又骑上了那辆脏兮兮的摩托车,一扭尾气出来,闻到了十分不适。
“母亲,我之后再来看你啊,等着我发大财!”
他说着踩了油门一下子就飙不见了。
“二丫啊,你别怪舅舅,他说得对,奶奶以后要靠他养老,他好了我才能好,而你呢,你将来只要嫁给好男人就行,你没必要要那么多钱的,你爸的钱能帮到你舅舅也是好的。”
说着,像是为了补充,又念叨:
“这女人啊,手里头要有钱,就该找个男人管着才好,你见过哪个女人有自已的钱的?都是男人挣来的。”
唐诗祁立刻把耳朵堵住。
老人家年纪大了,她忍一忍好了。
这人真的很矛盾,爱和剥削是一体,爱和伤害同时存在。
但现在,唐诗祁没心情顾念奶奶落后的观念了,她想着的是那个疯子怎么一直没出现。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她心就开始不安了起来。
她和奶奶一起回家的途中,就听见路人在讨论什么,大家都是不藏事的。
“死人了,你不知道吗?”
死人了?
唐诗祁太阳穴一跳。
“就那个疯女人,死了,自已把自已吊死了,就那棵大槐树,现在还在那挂着呢,真的是疯了。”
听到这个消息,唐诗祁立刻往那棵大槐树下跑。
“欸!二丫,慢着!你等等我!”
奶奶在后面喊,唐诗祁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立刻往那棵树下跑去。
不该是她泄露了逃跑的意图,被那对父子给……
唐诗祁赶到时,周围围着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
那大树下,宋立静静的站在那里,仰着头死死地盯着疯女人瞪大的眼睛。
其他人没有靠近,也就远远地看着。
唐诗祁走了过去,宋立才低下头看向了她。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看不见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