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见陈母絮叨个不停,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言相劝:“儿子都这么大了,何况都已经结了两次婚,他现在好不容易找到自已真心喜欢的人,咱们就别管太多了。”
陈母却面露不甘之色,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在她看来,那个媳妇处处都受儿子疼爱,这让她心里极不是滋味。
更让她无法容忍的是,儿子对媳妇的好竟然远远超过了对自已的好。
在陈母的观念里,儿子娶媳妇回家,就该和儿子一同孝顺自已,对自已言听计从,而不是现在这般本末倒置。
在陈母的观念里,她觉得媳妇就应当以她为榜样,将家中里里外外的大小事务都操持得井井有条,精心照顾好家中的每一个人,把为丈夫传宗接代视为首要的、天经地义的正事。
目前家中的状况是,仅有陈才一人成了家,其余三个兄弟仍旧依赖着父母生活。
陈母满心期待着阿丽嫁过来之后,能和陈才齐心协力努力赚钱,承担起供养全家的责任,一直到其他兄弟都顺利成家立业,这样她才能放心,觉得这个家的未来有了保障,一切都在按照她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二弟陈光,性格温和,似乎很好地遗传了陈父的通情达理。
他见陈母执意干涉大哥陈才的事情,且试图将家庭的重担都压在大哥一人肩头,于心不忍,便也站出来轻声劝道:“妈,您就别再过多地干涉大哥了,也别把家里的压力一股脑儿全丢给他。”
他顿了顿,语调不紧不慢,目光中透着对大哥的敬重与感激:“您想想,从小到大,大哥总是处处为我们着想,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从来都是优先紧着我们几个兄弟。
现在大哥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已真心喜欢的人,也想踏踏实实地过属于自已的小日子,咱们就别去打扰了。
难道没有大哥在前面扛着,我们就全都没法过日子了吗?大哥也该为自已的幸福考虑考虑了,咱们也该学会自立自强了。”
陈母一听陈光的劝说,顿时火冒三丈,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陈光,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懂什么!你哥是大哥,长兄如父,为家庭奉献那是他应该做的。
还有你,你是二哥,以后你成家了,也得像你大哥这样承担起家庭的责任,这是咱们家的规矩!”
陈光听了母亲这番话,心里那股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再也听不下去了。
他提高了声音反驳道:“难怪之前的大嫂会说没人敢嫁进咱们家,就您这想法,这要求,换了是我,我都不想迈进这个家门一步。
您只想着让大哥和我无限度地付出,却从不考虑我们的处境和感受,也难怪之前大嫂都留不住,您要是再不改变,这个家迟早要散!”
陈光满脸愤懑,言辞愈发犀利,说完那番话,他迅速转头朝向陈才,眼神中带着急切与关切:“大哥,你还是带着大嫂回娘家住吧!
这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大嫂在这儿只有受委屈的份儿。你难道忘了第一个大嫂是怎么离开的吗?
那些日子里她所遭受的委屈和压抑,难道你都能轻易抹去?难道你还想让现在的大嫂也重蹈覆辙,再次被这家庭的不合理要求逼走吗?”
陈母听到陈光这一番毫不留情的话语,只觉得气血上涌,怒发冲冠。
她的双眼瞬间瞪大,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整个人像是被激怒的猛兽一般。
在极度的愤怒驱使下,她顺手操起墙边的一根棍子,不假思索地朝着陈光冲了过去,脚步踉跄却又带着十足的冲劲,
边追边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这个不孝子!我真是白养你那么大了,简直就是一个白眼狼!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报答我?”
陈才听到陈光的这一番话,仿佛被一道利箭直直地穿透了心中那层一直以来的懵懂与麻木,思绪也随之飘回到了过去阿兰在这个家中的种种遭遇。
阿兰嫁给他之后,在母亲毫无节制的干涉下,每天从早到晚像个旋转不停的陀螺,忙里忙外,片刻不得闲。
洗衣做饭、打扫庭院、侍奉公婆,家中一切繁杂事务都沉甸甸地压在了她肩头。
而每当阿兰好不容易做完这一长串事务,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之时,本以为能得到片刻的安宁与慰藉,却没想到等来的竟是母亲无端的责骂。
母亲总能鸡蛋里挑骨头,不是嫌饭菜不合口味,就是怪屋子打扫得不够干净。
阿兰那原本明亮的双眸渐渐失去了光彩,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疲惫与委屈。
或许是因为当初与阿兰的结合本就没有太多爱情的成分,陈才在那段日子里,竟对阿兰内心所承受的巨大委屈视而不见,麻木不仁。
阿兰默默为这个家付出了一切,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对他也是关怀备至,可他却从未有过一丝想要给阿兰购置三金的念头。
在他当时的观念里,买与不买似乎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仿佛阿兰的付出与感受都是可以被轻易忽视的存在。
如今,陈才却在父母面前态度坚决地提出一定要为阿丽购置三金。
这般转变,皆是源于他内心深处对阿丽炽热的爱意。
他想到阿丽时,眼中满是宠溺与怜惜,一心只想着绝不能让她在这个家中遭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为了阿丽,他甚至不惜与陈母发生激烈的争吵。
这鲜明地展现出男人在爱与不爱时截然不同的态度。
当深爱着一个女人时,他会将她视作心中最珍贵的宝贝,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哪怕是来自自已父母的些许为难,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像守护最柔弱花朵一样,为她遮风挡雨,绝不容许任何伤害靠近她。
反之,若心中并无爱意,便只会将女人当作免费的劳力,像驱使一头默默耕耘的驴一般,让她承担家中无尽的琐事。
无论女人怎样倾尽全力地付出,怎样在角落里暗自饮泣承受委屈,他都能做到视若无睹,冷漠以对,仿佛那些痛苦与他毫无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