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段日子里,他们全家人简直把阿兰视作能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救星,无论大事小事都会向她询问意见,而其中最为频繁的当属伸手要钱的时候。
每当家中经济陷入困境,或是有人想要满足自已的物质欲望,阿兰便成了他们的求助对象。
陈才目睹阿兰这般受家里人热捧喜爱的情景,内心也渐渐发生了变化,从最初的抵触与怀疑,慢慢转变为接受。
然而,事实上,无论是他自已,还是家中的其他人,他们所真正接受的并非阿兰这个独立个体本身,而仅仅是阿兰身上那仅有的一些钱。
在他们眼中,阿兰仿佛只是一个行走的钱袋,她的钱可以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可以满足他们对物质生活的贪婪渴望。
他们自幼便饱尝贫穷的苦涩滋味,那种深入骨髓的匮乏感如影随形,成为了全家人心底难以磨灭的记忆。
往昔,哪怕只是去镇上购置一些简单的蔬菜或日用品,他们都要在心中反复权衡、精打细算无数次,哪怕一分一厘都不敢轻易浪费。
每一次交易都像是一场艰难的抉择,他们仔细比较价格,挑选最实惠的商品,常常为了节省那微不足道的几毛钱而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甚至在天冷的时候,别人家的孩子都能穿上暖和舒适的布鞋抵御严寒,而他们家却因极度的贫困而无法提供这样的基本保障。
家中的父母为了节省那点可怜的开支,只能让兄弟四个在冰冷的季节里,仅仅套着薄薄的袜子,脚蹬着拖鞋或者凉鞋,就这样一步一哆嗦地走在上学的路上。
长期生活在这种贫困的环境中,使得他们全家对金钱产生了一种近乎本能的渴望与执着。
每当看到钱财,他们的眼中都会不由自主地闪烁出炽热的光芒,那光芒背后是对摆脱贫困、过上富足生活的强烈期盼。
而阿兰的出现,恰好带着他们梦寐以求的财富,这便是他们一家子对阿兰表现出格外“喜欢”的根本缘由。
这种“喜欢”并非基于情感的共鸣或对阿兰本人的欣赏,而纯粹是源于对金钱的觊觎与向往。
陈才身为家中的长子,自小就肩负起了照顾弟弟们的重任,这种责任感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成为他为人处世的准则。
无论是在生活的细微琐事上,还是在面临重大抉择时,他都会习惯性地先将弟弟们的需求放在首位。
每次遇到什么难得的好吃好喝好用的东西,他总是毫不犹豫地第一时间拿回家中,满心欢喜地先分给弟弟们享用。
哪怕有时候阿兰就在身边,他都仿佛未曾看见一般,满心只想着让弟弟们能够先得到满足,那一份对弟弟们的关爱与宠溺展露无遗,却也在无形之中忽略了阿兰的感受。
然而,当阿兰生下孩子后,家庭的经济状况愈发紧张起来,而阿兰又失去了独立的经济来源,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看似温馨和睦的家庭氛围渐渐被冷漠与嫌弃所取代。
家中的其他人对阿兰的态度急转直下,不仅在她需要帮助照顾孩子的时候视若无睹,不肯伸出援手。
就连在她坐月子这般脆弱且关键的时期,阿兰仅仅是请求婆婆杀一只鸡来补补身体,婆婆都表现得极为不情愿,脸上写满了厌烦与不满,
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抱怨的话语,仿佛阿兰的请求是一种过分的奢望,整个家庭对阿兰的态度可谓是冷酷至极,让阿兰在身心俱疲之时,又深切地感受到了世态炎凉。
在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阿兰逐渐看清了这个家庭的真实面目。
曾经的期待与幻想在现实的打击下渐渐消散,她的心也慢慢变得冰冷坚硬。
她开始有意识地与他们家的人减少交流,甚至到最后,她完全不愿意再与他们多说一句话。
婆婆眼见阿兰对家庭事务的热情锐减,心中不免有些慌张。
她试图劝说阿兰留在家里安心带娃,在她口中,这是为了家庭的和睦,为了孩子的成长。
然而,阿兰早已洞悉婆婆的真实意图。她明白,婆婆所谓的让她留在家里带娃,不过是想把她变成一个免费的全职佣人。
在这个家里,所有的家务劳动都将毫无悬念地落在她一个人的肩上,洗衣、做饭、喂鸡喂鸭,从清晨到日暮,无穷无尽的琐事会将她彻底淹没,让她失去自我,沦为这个家庭的附属品。阿兰怎会甘心接受这样的安排?
于是,她果断地拒绝了婆婆的劝说,毅然决然地带着孩子跟随陈才前往深圳,只为了远离这一大家子带给她的压抑与痛苦。
阿兰本就是个性格刚烈、自尊心极强的女子,她有着自已坚守的底线和原则,对于婆婆这种打着为她好的幌子,实则处处欺负她、妄图将她奴役的行径,决然无法容忍。
她的内心深处燃烧着反抗的火焰,在看清真相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远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家庭环境。
况且,这个家庭的人员构成极为特殊,除了婆婆之外,其余清一色都是男性。
一想到之前在那个家中所遭遇的不堪经历——自已洗澡时竟被几个弟弟偷偷窥视,阿兰就觉得不寒而栗。
那是对她隐私的严重侵犯,是她心中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
而如今,倘若继续留在这个家里,万一哪天陈才外出不在,面对这群如狼似虎的男人,她不敢想象会发生怎样可怕的事情。
他们会不会趁着家中无人,对她心怀不轨、欲行不轨之事?真到了那时,她孤立无援,恐怕连哭诉的地方都找不到。
在这样的恐惧与担忧笼罩下,阿兰逃离的决心更加坚定。
曾经对这段婚姻抱有的最后一丝期待也已烟消云散。
所以,面对陈才所提出的离婚要求,她的内心波澜不惊,没有丝毫的不舍与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