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练臂力是为了这个？”茗慈心恍然大悟，“我家姑娘可真棒，像儿子一样强壮！”
“嘿嘿~”虽然茗雪想练臂力并不是为了能拎起更多的垃圾，但她是有肩膀的人。
小时候靠父母，长大后就要让父母依靠，是自然而然形成的亲子间的行为逻辑。
三人闷头在忙，她手上不停，同时跟老爸征求意见：“爹啊，我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收徒弟的事情了？”
茗慈心的手一顿，眉头蹙得很紧，他不想打击女儿，但不管是她的年龄还是她现有的手艺，收徒都有点够呛。
不是说她就不能教人手艺，而是威严不够，很难服众。
他们这个行业，一不能速成，二不会大富大贵，有些年轻人一开始表现得热情高涨，学几年还没有出师就开始急，赚不到太多钱就会想放弃。
急功近利的人要不得，没有匠心的人要不得，半途而废的人要不得……
事实上，遇到一个合适的弟子，把毕生本领倾囊相授，弟子再把这门手艺延续下去，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所以面塑传承到现在，依旧还是家族继承制，都是在子孙后代里面找出有天赋，对此感兴趣的孩子，从小开始教，培养十几二十年，成为下一个掌门人。
茗雪也知道，相较于在兴趣爱好者里选徒弟，当然是自己的孩子从小培养更靠谱。
可她都快30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婚，甚至连结不结婚都还是个问号，再这么等下去，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万一她像三年前那样，突然病危，那教徒弟、找继承人的事岂不是又落在老爹的头上？
这种事她这敢在心里盘算，根本不敢往外说，父母都已经白发苍苍了，她不敢在他们面前说任何不吉利的话，怕惹他们伤感。
“要是有品格不错的人，可以来学堂学习试试。”茗慈心知道女儿在考虑什么，传统手工艺行业传承很困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身为新一代的掌门人，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他建议道：“相较于天赋，我还是更看重人品，人和人的关系走好还是走坏，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性格。”
“好的，我懂了。如果有合适的人，我会仔细观察他的人品和性格，再决定要不要教。”
方玲珑正在查看堆在架子上的东西，在确认哪些是要丢掉的，结果在一堆书里翻出一叠卷子，她打开看了看说：“雪儿，这是你的语文卷子，还要吗？”
茗雪大学毕业都三年了，还留着语文卷子干嘛？
“我看看。”她一翻，那是一叠考试作文，从小学到高中的全都有，收拾得还怪整齐的，但文笔：十分一般！
她完全不懂：“这东西有点历史了呀，留着干嘛的？”
方玲珑说：“你从小就讨厌写作文，老师就教了个招，说你不会写就要背范文，考试的时候把能用的范文凑一块儿，缝缝补补，也能出来一篇差不多过得去的作文。”
“是……确实是在硬凑啊！”茗雪看到作文的得分了，基本上都是在及格线上下晃荡，平庸得很明显，发挥得很稳定。
“可能是全都背诵了无数遍的关系，其他的试卷你都丢了，唯独作文一直保留着。”方玲珑问，“是要继续留着还是丢掉啊？”
茗雪决定：“我想看看以前都写了些什么，说不定还能想起来一些往事呢。”
方玲珑关心地叮嘱道：“你都是用日常积累的好句好段拼凑出来的作文，就算里面写了什么事情，应该都不是真正发生在你身上的，不要想太多。”
茗雪笑言道：“当然了，我把它们当故事会看。”
三人忙得热火朝天，气氛也很轻松。
茗雪瞅准机会，趁着父母注意力在别的事情上，就要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她突然问：“你们认识应歌吗？”
“哐”的一声，方玲珑拿在手上的加湿器底座掉在地上了，一下就摔破了。
父女俩都被吓一跳，第一时间问：“没事吧？”
“可惜了……”方玲珑收拾地上的残渣，“这个加湿器是好的，这下用不了了。”
茗雪若无其事地又忙活了一会儿，见父母都不回答她的问题，便又旧事重提道：“言颂有她的照片，我看了，发现我和她长得很像诶，好神奇，你们要不要看一看？”
“哎呀！”方玲珑明显不高兴地说，“你和小言在一起都是在聊她吗？人都走了几年了，有什么好聊的。他应该珍惜眼前人，怀念故人有什么用？”
“他们是青梅竹马嘛，感情很深的，聊一下很正常。”茗雪说得轻松，然后话锋一转，问，“妈妈怎么知道应歌走了好几年了？你都不认识她。”
方玲珑明显有点慌张，只能假装忙碌，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我乱猜的……她那个墓，看着也不像新的啊。”
“小言说你俩长得像吗？”茗慈心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难道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跟你……”
他这么大年纪了，什么事不知道？
他的女儿可以不谈恋爱，不结婚，但绝对不做任何人的替代品。
“真的挺像。”茗雪一个闪身跑到爸爸身边，不由分说地点开相册给他看，“你看，这是她高中时的照片，是不是乍一看都要误以为是我？”
茗慈心没说话，方玲珑忍不住好奇，围过去看照片。
上次在墓地，茗雪就说照片看起来眼熟，方玲珑不想她跟应歌产生任何瓜葛，没让她继续看。
手机上的照片可以放大，那可比墓碑上贴的小照片清晰多了，看起来就更像了。
“你存她的照片在自己手机里干嘛！”方玲珑下意识地碎碎念了起来，“阿弥陀佛，百无禁忌！”
“你快把照片删了！小言和她关系好，祭拜她、怀念她都是正常的，你跟她非亲非故，不要在自己的手机里存放她的照片，万一把人招来了怎么得了……”说到此处她忽然想到，“前段时间你的身体老是不舒服，我就说是在墓地那边沾了脏东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