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无果,应歌的脸却深深地烙印在了茗雪的脑海里。
有天洗漱的时候,她瞥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看到了应歌。
她被吓了一跳,放下牙刷仔细照镜子,正脸看起来又没有那么的像了。
她试着寻找角度,然后发现,自己和应歌最像的地方是眉眼的部分,两人都是长睫毛的杏仁眼,有着清晰的双眼皮和相似的眉形,就连眉弓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茗雪的爸爸是单眼皮,妈妈是内双,两人结合是有可能生出双眼皮的孩子,但是,哥哥是跟妈妈一样的内双眼皮。
而且,父母的耳垂都是不明显的那种,茗雪的耳垂却是肉肉的圆圆的,很分明,哥哥的耳垂就和父母的一样小巧。
这是什么基因,传男不传女吗?怎么到她这里全都不一样了?
以前她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家里有她从出生到长大的所有照片,她的成长过程被父母记录得很详细。
虽然失忆给她带来了很多困扰,但因为父母对她的爱意非常明显,所以她最先适应的事就是:我是他们的女儿。
茗雪把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和哥哥的照片进行比对,竟然没有在两人的脸上找到任何一点像兄妹的地方,反倒是和应歌看起来有几分相似。
“这就是你强塞记忆给我的原因吗?”她对着应歌的照片喃喃自语,“都不问问我愿不愿意,直接硬来,你礼貌吗?”
“我能为你做什么?我一点都不想被卷进你的人生。”
“你应该直接找言颂,把你的委屈、痛苦、不甘……全都一股脑儿地塞进他的脑子里,反正他是正义的使者,世界的警察,他会管你的事。”
“我和你没有任何交情,怎么会想到让我担此重任?你看我像是爱管闲事的人吗?”
“答案当然是:NO!”
茗雪收拾相册,嘴里念念有词:“言颂说要追查真相,以后你有冤有仇都请托梦给他,不要再找我了,我因为你被噩梦所困,寝食难安,已经付出得太多,求你放过我吧!”
她越说越觉得背后发凉,寒毛都竖起来了,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房间里就她一个人,真是自己吓自己。
此刻她也不知道是希望自己的请求奏效还是不奏效,如果请求奏效,说明应歌真的在听她说话,那一下就变成恐怖故事了。
但不奏效的话,就意味着她还会继续被噩梦纠缠。
不管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会被强行塞入应歌的记忆,和她产生共情,承接她的痛苦……那就是个悲剧故事了。
到头来,任何一个结果,虐的都是她这个脆皮手艺人,这是什么“必须承受别人的苦痛的命格”啊!
天选受难人吗?
她正烦呢,言颂发消息问:“你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茗雪冷着脸,麻木地打字:“我可能不是我爸妈亲生的。”
言颂一整个愣住:??
她要照片不是去查和应歌相关的事吗?怎么会扯到她的身世上去了?
这话他接不了。
“这下好了,应歌的事情一点都没搞清楚,我自己的事情更加搞不清楚了……”茗雪破罐子破摔,“累了,毁灭吧。”
“别,我给你买好吃的。”言颂急中生智也只想到这么一个解决办法,“遇事不决,吃饱了再想。”
“呵呵……这不是一顿饭能解决的烦恼。”
茗雪说完就丢下手机去忙了。
言颂总是把她当应歌一样地哄,以为她吃点好的就会高兴了,她才没有那么好哄。
女儿最近天天在家里翻箱倒柜,方玲珑疑惑地问:“你要找什么?我帮你一起找。”
茗雪怎么敢说是在找自己的身世之谜,只好扯了个理由:“找我自己的东西,房间里面都找遍了,也没日记本之类的东西,我不写日记的吗?”
“好像没有那个习惯。”方玲珑回忆着说,“你从小就很讨厌写作文,每次都放在最后实在不行了才去完成任务,我没有看过你自发地写文章、日记之类的。”
“啊……这样吗?”
茗雪挠头,满腹疑惑,她并不讨厌写作。
每一个参赛作品的文案都是她亲自写的,不仅版面简洁、格式清晰、文辞优美,甚至还能升华主题,而且她的文字也很有说服力,那些竞争非遗传承项目的文案全都是她写的,必然是因为写得好才能顺利拿到项目。
这几年她在各个平台给面塑做文化宣传,写了长短一百多篇软文,于她而言完全就是信手拈来,没有难度。
这样的她,以前居然是个作文苦手?
她是突然变异了吗?
“我以前写的作文呢?卖废纸了吗?”她在房间里没有看到。
方玲珑说:“你学生时代的教材试卷之类的都打包放在杂物室,你要找吗?那里面乱七八糟的……”
茗雪正想去杂物室看看情况,就听见有人按门铃,她赶紧下楼去开门,总不能让妈妈楼上楼下跑,多累啊。
门口站着一群人,有穿白色厨师服的,有穿西装打领带的,还有好几台手推车和一堆大大小小的箱子。
茗雪第一反应是:“你们……找错门牌号了吧?”
“茗家面塑。”来人指着外墙上的招牌说,“没有错,就是这里。”
她大概猜到了:“你们是上门做菜的厨师团队吗?”
来人说:“是的。您定了今天的晚餐,预计用餐时间是两个小时。”
“不是,我家也没有电梯……你们这些大件小件的,不方便上楼。”她试图退掉这顿晚餐,“我看就不必了吧。”
“您不用担心,这些都是我们来解决的事。”来人说着就礼貌地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劳烦您让一下。”
茗雪也是个有素质的人,下意识就让开道了,那些西装革履的年轻小哥哥们配合度很高地抬起设备和食材,从她身边走过。
她一脸懵地跟上楼去,方玲珑突然在家里见到陌生人,正惊讶呢,她跟妈妈解释:“外卖……外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