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一起后，小到一餐一饭，大到手机、电脑，男生都会给她买。
都说男人爱一个人的表现就是愿意为她花钱，这一次，她遇到了一个愿意倾其所有对她好的人，是真爱无疑了。
那天，她高高兴兴地跑去找言颂，给他看刚收到的戒指：“他用打工赚的钱给我买的，他把他的一切都给我了！”
言颂一眼望去，差点没找到戒指在哪儿，太细了，感觉一捏就会断掉。
他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说：“他什么都没有，给你全部也等于零。”
他的毒舌也破坏不了她的好心情，反怼他：“我忘了，你是电线杆子成精，不懂人类的感情！”
“你是来念大学的，不是来嫁人的。才几岁啊，知道婚姻意味着什么吗？就敢收人戒指……”言颂一本正经地教训她，“等将来遇到更好的，你就后悔了。”
后悔？
她后悔了吗？
“言颂！”
茗雪忽然叫出声来，乍然惊醒。
“做噩梦了？”言颂忍着胳膊上的疼痛，先关心她的情况。
茗雪慢慢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自己正用力抓着言颂的胳膊。
她赶紧松开手，言颂疼得“嘶”了一声。
那可是他打针的胳膊，他都庆幸她抓的是上面而不是直接抓手，否则针都得断在他的手里：手艺人是有一把子牛劲在身上的。
她给他身上留的伤口与日俱增中。
“我……对不起。”茗雪怯生生地望着他，下意识地离他远了一些。
“梦到我了？”言颂想帮她放松心情，故意说出会惹得她炸毛的话。
“嗯。”她承认了，再无后话。
言颂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的问题。
明明两人还盖着同一张绒毯，她也没有掀开绒毯跟他避嫌，但他就是觉得，两人之间仿佛有了深渊鸿沟，隔得好远好远。
纵使她拒绝过他好几次，各种嫌弃的话都随便说，他都没有觉得她离自己很远，唯独此刻她沉默不语，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样子，是那样的陌生，让他真的感觉到了冷。
“你刚刚叫我，是想起什么了吗？”言颂试探着问，“我惹你不高兴了？”
茗雪转脸望着他，忽然问：“我跟你不是一个学校的吧？”
言颂愣住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他跟茗雪的身体确实不是一个学校的，但他跟茗雪身体里的那一位，从小到大，一直念的都是同一所学校。
说实话，他其实并不清楚，现在问他问题的人到底是谁。
茗雪失忆了，逐渐恢复的记忆全都是属于应歌的，她本人并不知道这件事，还以为想起的都是自己的过往。
言颂觉得她就是应歌，只是失忆的应歌和慢慢恢复记忆的应歌的区别而已，随着记忆的恢复，她就连说话行事都越来越神似应歌。
人的外貌会变，行为举止和感觉却是不会变的，一切都是他熟悉的感觉，是他怀念的那个人没有错。
他感恩上天给他的这次机会，他不会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所以他会竭尽所能地对她好，把她宠成一个娇气的作精姑娘，就像她曾经想要成为的那样。
言颂说：“你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我都可以。”
茗雪慢慢摇头：“我们不是一个学校的，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我们当然认识，你失忆了，还没有想起来。”言颂试图安抚她，“没事了，先不要再去想，你只是被噩梦吓到了。”
茗雪显然没有听进去，又陷入了沉思里。
言颂打完针把她送回家，一路上她都沉默得可怕。
为了缓和气氛，言颂故意把那张西瓜红的绒毯披在身上说：“这个我借一下，改天还你。”
身高腿长的一个人，裹着个红色绒毯，露出在外的脸是精致的，看起来就像稻草人王子，造型有点滑稽，却又实在貌美。
这要在平常，茗雪早就开他玩笑，跟他嘻嘻哈哈吵成一团了，现在她都不愿意跟他多说一个字，径直回家了。
言颂手上抓着绒毯，还很庆幸，这也算是一个再见她的理由。
……
茗雪趴在书桌上写写画画，手边放着一本相册，那里面有她从小到大的照片。
她读的所有学校，认识的所有同学，通过相册、社交软件和旧手机，都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或是影像，但她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任何和言颂相关的东西，否则三年前她就应该知道他的存在了。
六岁就跟他认识了，后来一直是同学，她却从未来在任何地方提起过这个人，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也没有加好友，甚至连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
言颂根本就不曾存在于她的人生之中。
她就读的并不是本地的重点大学，而是外地的艺术类大学，所以就算是想起了所谓的“大学生活”，她也找不回雕塑专业的知识。
她想起的究竟是谁的人生？
那份对言颂的喜欢，也根本不是来自于她的。
她不喜欢言颂，甚至对男性这种生物都是敬谢不敏的态度。
那些记忆跟她无关，她不能再被回忆中的情感牵着走了。
如果言颂是记忆的开关，碰到他就会打开记忆的闸门，那她就不要再见言颂，别人的记忆，她不想要。
……
茗雪接了一个外地活动的邀请，出差几天。
言颂问了好几次她的行程，她都没有明确地说，甚至对他有些爱答不理，信息都不全回。
他那么聪明，自然知道冷落就是不想理的意思，可他还是不放弃，每天都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他要把毯子还给她。
茗雪说：“我父母在家里，你给他们就行。”
“你不想见我？”言颂话说得直接，“为什么？”
他可以被拒绝，但是必须知道原因。
茗雪写了很多很多的原因，写到最后她自己都混乱了起来。
她最近常常问自己究竟是谁，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想象，她已经有点分不清了。
言颂见她一直显示“输入中”，却没收到一个字，干脆主动出击：“等你回来了，我们去拜佛，我的感冒已经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