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雪听他分析了全部的外因,却没提一句内因,也不好说实话:其实伤心过度才是最伤身体的。
言颂有点回避在她面前提起应歌,她发现了,就不戳破了。
“你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我,我运气可好了,分一点给你吧,希望你快点好起来。”茗雪笑他,“以后别那么臭美了,温度比风度更重要。”
“我不要,你留着,你比我更需要。”说到此处,言颂忽然想到,“等我好了,我们再去拜佛吧。”
茗雪上次约言颂去拜佛,他肯定不知道,那是只会跟喜欢的人一起做的事,现在他明晃晃地表达了喜欢她的意思,又主动约她去拜佛……
她只听说过四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没听说过高岭之花过了十年以后会自己走下来追着她跑的。
她约他做的事,他再约她做一遍,这算什么?
迟来的回应吗?
茗雪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言颂看着她眼皮越来越重直到彻底睡得不省人事,默默把一半的毯子盖到她身上,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
等到高考录取通知书到手上以后,她才第一时间跑去问言颂:“小叔叔,你会去接新生吗?”
言颂毫不犹豫地说:“不会。”
她撒娇道:“就不能对你的学妹好一点吗?”
“学妹?”言颂满脸疑惑,“谁啊?你?”
她故意气他:“没办法,我也考不上更好的学校了,只能继续跟你做校友咯。”
言颂被她气得够呛:“你点谁呢?”
不是言颂考不上更好的学校,而是言瑾之为他规划好了人生路,他必须就近读本地这一所重点大学。
言瑾之不想等到他读完本科以后再回来,那时候才开始培养,他上大学以后就要一边学专业一边学着做事,等到他大学毕业后是要直接进公司担任要职的。
公司发展迅猛,正是用人之际,没可能让他在大学里混日子玩。
虽然不是顶尖学府,但也是一所重点大学,要考上还是不容易的,两人从小学就开始的同校之缘,就这么延续到了大学里。
填志愿的时候,写下言颂就读的大学名字的那一刻,她就在期待学长接新生的环节了。
很怕考不上,也怕有其他的变数,所以直到录取通知书拿到手之前,她都没有跟言颂说。
现在尘埃落定,她就想为自己争取一个奖励:“开学我又是你学妹了,12年的同校情谊,不值得你来接我这个新生吗?”
言颂没答应,但也没拒绝,以她对他的了解,没明说不行,这件事就有戏。
她暗自高兴,知道见好就收。
下次直接提醒他要记得接她的时间,来个既成事实,他就没机会说一个“不”字了。
她对大学生活充满了向往,饶有兴致地问他:“我们学校,男生可以进女生寝室吗?”
言颂一脸莫名奇妙:“我怎么会知道?”
“诶?”她惊讶反问,“你都念一年大学,还没有交过女朋友吗?你们学校的女生怎么可能会放过你啊。”
之前言颂还未成年,学校也明文规定禁止早恋,给他写信的女生都不计其数,到了大学校这片非洲大草原,女生怎么可能忍住不对他下手啊?
“是有不认识的人拦住我说东说西……”想起那些上课途中被人拦住纠缠的事,言颂就烦得直摇头,“我根本没有时间,课多得要命。”
她奇怪地问:“大学比高中课少吧?难道你到了大学还在猛猛卷学习?不会被同学打吗?”
“我修双学位,”言颂轻描淡写地说,“课程和考试都比别人多。”
“双学位……你果然很卷!但这也不是你没有女朋友的理由啊,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对异性产生兴趣,你就没有遇到一个感兴趣的人吗?”
言颂笃定地说:“目前没有。”
“不正常,一点都不正常,这么晚熟吗?”她碎碎念,“你是什么天生和尚命哦?”
后来,第一次去大学报道那天,言颂亲自开车去接她。
学校就在本地,每周末都能回家,她只带了一包换洗衣物,最大件的行李是一套床上用品,言颂把东西全都塞进后备厢里。
她在后排坐了,看到他坐进驾驶室,兴奋地问:“你什么时候拿到驾照的?不是很忙吗?哪儿来的时间啊?”
“考驾照的时间还是有的。”言颂系好安全带后提醒她,“安全带系上,坐好。”
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你的技术好不好啊?开慢点哦,实习司机。”
“我都开两年车了,只是刚拿到驾照而已。”言颂说着就发动了车子,平稳地跑了起来。
“两年?小叔叔你无照驾驶还讲这么大声!你完了,我有你的把柄咯~”
言颂平静地说:“我在没人的路上练车不行?”
她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他说:“不是在放暑假吗?为什么你的黑眼圈这么重啊,都快黑到下巴了。”
言颂闻言吓了一跳,赶紧在镜子里看了一眼自己的脸,是有一些疲态,但哪有她说的那么夸张:“驾照是小事,很快就考好了,主要是忙着上课。”
她已经想报警了:“我不知道上大学了还要在暑期补课,你不要吓我啊!”
“我爸公司出了点事。他跟合作多年的负责合同翻译的人闹崩了,那人临走之前给他挖了个坑,让他损失了很多钱。他痛定思痛,觉得还是家人最可靠,我是唯一一个会真心为他分担的人,就迫不及待地希望我能尽快接手公司所有的进出口项目。给我安排学习各国的合同法、贸易法,虽然公司有法律顾问,但最好是我自己也能看得懂。他不信任任何人,让我也要保持警惕,任何事都必须自己过目。”
家庭能提供的条件,决定一个人的上限。
言颂虽然很忙很累,但他能接触到她接触不到的资源,他的上升通道是笔直的康庄大道,她的未来却是一片雾霭,根本就不知道哪条路走得通,只能去试去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