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亲密的、牢固的、长久的关系，并不向往，只会因为这种关系的漫长和不确定性而感到不安。
“一会儿你去拜千手观音，那是保平安、化灾难的。”她来之前做过功课了，“然后我们一起去拜文殊菩萨，那是管学业的。”
言颂都没有想过要拜佛，只是来逛一逛看一看罢了，但她这么郑重地跟他说了，加之进来寺庙以后到处都是虔诚跪拜的人，他也受了气氛的影响，就按她说的去拜了千手观音。
两人又去找文殊菩萨的大殿，这次排了很久的队伍，才终于轮到他们走到佛像前。
他俩双双跪在蒲团上，各自默默祈求许愿。
四周香火缭绕，诵经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人，却非常的安静，大家心照不宣地对人类靠自己的双手一下一下雕塑出来的神仙表现出了最大的尊重。
言颂已经许完愿了，看她还跪着，嘴里念念有词，他好奇她怎么会有那么多许不完的愿望，身体就朝着她那边倾斜了一点，想听一听。
她察觉到言颂想偷听，故意说：“菩萨啊菩萨，请你把言颂变得笨一点，他被人砸了脑袋，多少得降点智商吧？”
两个蒲团是紧挨着的，相较于高高在上的菩萨，言颂离她近多了，他黑着脸说：“菩萨都不一定比我先听见，你的心愿这么坏，菩萨慈悲为怀，不会理你。”
她笑：“耶~来之前还说我搞封建迷信，现在知道说菩萨慈悲为怀了，你还挺会见风使舵的嘛。”
两人起身给后面的人让位，都已经走出大殿了，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两个挨在一起的蒲团。
昏暗肃穆的大殿里，唯有佛前那一块地方被长明灯照得很亮，所有拜佛的人都沐浴在温暖柔和的光里，而她和他，也是一起拜过佛的关系了。
“拜佛？”
茗雪醒来的时候，感觉鼻端似乎还萦绕着那天寺庙里的香火气。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邀请言颂去拜佛。
她不是那种别人不搭理她，她还腆着脸硬去融入的人，那群人里没有一个人是她的朋友，她根本就不可能参加这种班级聚会。
所以，班级活动只是她约言颂去拜佛的借口。
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她和言颂一样不信鬼神，相较于求神拜佛保佑她学业有成，她更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她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到想要的，而不是把未来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仙身上。
她约言颂去拜佛一定有别的目的，但那个真实的目的，她想不起来是什么。
茗雪冥思苦想未果，再次入睡以后，听见一个声音缓缓地说：“凡能说出口的，皆是我可以舍弃的，凡有口不能言的，才是我心中真正牵挂的。”
她有听没有懂，唯一的感觉是：那个声音，好孤独啊。
……
茗雪大清早接到医院的电话，说过敏原的检测结果都出来了，让她去医院复诊。
她一路上都在感慨，现在医院的服务变好了，这么贴心。
到了诊室，医生向她说明检测结果，除了罗勒严重过敏以外，她还有轻微的蒿草过敏。
茗雪想起来，她明明很喜欢艾叶的味道，但有时候闻到那个味道就会打喷嚏，原来是过敏。
医生说：“过敏是会变化的，跟你自身的免疫力挂钩，当你体质好的时候，轻微的过敏可能就不药而愈了，不会发作，但是当你体质弱的时候，就会有过敏反应，所以不同时候查过敏原，结果也会不一样。”
茗雪问了医生严重过敏后的自救办法，又问了过敏药物的使用方法，医生很有耐心地解答了她的每一个疑问。
复诊完毕，医生的小助理带着她到收银处结算诊疗费用。
第一次先复诊后交钱，茗雪完全不懂私立医院的看病流程，只能别人让干嘛就干嘛。
最后得到一张300多的缴费单，她眼睛都瞪大了：复诊而已，啥也没干，就要收300多？
仔细看收费条目，上书：挂号费192元，问诊费120元。
挂号费就要三位数？说几句话又要三位数？
私立医院就可以这样明抢的吗？
怪她，事先没有问价格，已经享受完服务了，现在人家要收服务费，合理合法，她也抵赖不掉，只能乖乖付钱。
付完她想起来问：“我上次的检查费用，能看到吗？”
“可以，女士。”对方调出数据，轻描淡写地说，“12600。”
茗雪瞬间心痛到无法呼吸：想到会很贵，没想到这么贵！
她都走出医院了还在想：花了这么大一笔钱，言颂一句不跟我说，怎么忍得住的？
这事要是换作她，当场就转院了，根本不可能在这家医院再做那么多项检查，被坑那么老多钱的。
这里距离言颂的公司不远，她决定走过去，明媚的春日景色，怎么也看不够。
树枝上的嫩芽、破土的小草、羞怯的花苞、盛开的花朵，所有迸发出生命力的东西，她都喜欢看，看着心情就好。
空气里飘来一阵清雅的香气，茗雪抬眼一看，大树下有人蹲着在卖白兰花。
刚好今天没有准备伴手礼，白兰很好，非常适合送给言颂。
茗雪拎着一串香喷喷的小花花，熟门熟路地走进百草集团的大楼。
前台惯例询问她是否有预约。
她举了下手上的花说：“我就是来给言颂送一串花，送完就走。”
前台闻言，面色一变，再次询问：“您是茗小姐？”
“我是啊。”茗雪一脸高兴地说，“你还记得我？我前几天来过，是你们前台的人带我上楼去的，今天就不用带了，我找得到。”
“不好意思，茗小姐，言总交代过，您这边是不可以放行的。”
茗雪：？？
她疑惑地指了指自己，问：“言颂交代你们，说我不可以去找他？专门针对我一个人交代的？”
前台不想刺激她，但事实就是如此，只好点头表示她理解得没错。
茗雪对言颂的臭脾气是有所了解的，“任性”二字根本就不足以概括，在他第一次毫不顾忌地说出“我不喜欢人类”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发起神经来，可能连自己都虐，毕竟他也是人类的一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