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的女生，在那通绝对零度的通话之后就会吓得不敢再跟他联系，茗雪却是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精神力这么强大的吗？
茗雪神色复杂，好几次欲言又止，终是说不出口。
她可是连“你很可爱”和“名字好听”这种肉麻的话都能毫不犹豫的说出口的人，言颂不觉得有什么话是她不敢说的，演什么吞吞吐吐。
他受不了地催促道：“有话直说。”
茗雪为难地小声嘀咕道：“我敢说，就怕你不敢听啊。”
“什么？”言颂蹙着眉头靠向她，有什么话是不能大声说的？
茗雪也凑近他，压着声音说：“先说好，你不能生气哦。”
言颂不解：“我为什么会生气？”
“我不知道，但你非常容易生气。”茗雪思考了一瞬，举了个例子，“就像你只讨厌两件事，就是这件事和那件事一样……全身都是禁忌。”
言颂很无语，他有这么多毛病吗？
“我们为什么要小声说话，老板又听不懂中文。”言颂负气地坐直身体，抄起手来，一脸“你今天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我可就要生气了”的表情，生硬地说，“你说，我不生气。”
茗雪一整个脚趾抠地：他已经生气了，她一个字都还没说，他已经在生气了！
她要是说了，他不会气得直接丢下她就走吧？
能不能先把单买了，这里看起来很贵啊！
她深吸一口气，要求道：“你按我的话说一遍：是我逼她说的，不管我听到什么，绝对不生她的气。”
言颂此刻已经开始后悔了，他有预感，答案会很刺激。
虽然对茗雪的了解不多，但还是能感觉到，她有点大大咧咧，而且很勇，所以她瞻前顾后，可能答案会戳痛他的神经。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想知道答案：这该死的好奇心！
“我保证。”言颂做了一次深呼吸，感觉自己的情绪非常平稳，不管听到任何话，他都会先冷静地数到十，绝对不会被情绪控制住，“我绝对不会生你的气。”
茗雪比了个“OK”的手势，这才放心地开始输出：“我在墓园见到你的时候，你哭得眼睛通红，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男生哭，非常震撼，那个画面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所以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很难害怕，因为对我而言你是会哭得很惨的，脆弱的……”
“够了！”言颂已经在心里数到十了，还是没有忍住，也冷静不下来，她再说下去，他就要燃烧起来了。
茗雪说的时候都不敢看他，现在抬眼一看：哎呀，大少爷的脖子都红透了！
玩尬的，她可厉害了，只是被玩的人会尬到起飞。
她抬手挡住嘴，一秒八个假动作，只为忍住想笑的冲动，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你好啊~”穿着围裙的女服务员送来了沙拉，用标准的中文说，“树莓沙拉，请慢用。”
“噢~”茗雪后知后觉，“店里有会中文的人啊！”
“我刚才在后厨收货，是我爱人为你们点的餐吧？他中文不行。”
言颂是店里的常客，老板夫妇都认识他，这是第一次见到他和别人一起用餐，还是个女生。老板娘远远就看见两人凑在一起聊得很不错，现在又见他脸都红了，就感觉：恋爱果然还是看别人谈有意思。
沙拉的食材很丰富，有三四种水果、好几种蔬菜，还有一些坚果。
都是茗雪爱吃的，她“咔滋咔滋”地埋头吃草。
言颂答应了不生她的气，又没说不能生闷气，他垂着眼眸，眼观鼻鼻观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阵风把天空的云吹走了，阳光透过薄纱的窗帘照进餐厅里。
言颂选了餐厅最角落的位置，离窗户最近，窗帘上的藤蔓花纹投影在他没有受伤的脸上，看着就像是有一株新芽从他的领口钻出来，蜿蜒向上，恣意生长。
沉静不语的他和藤蔓的光影莫名的融洽，简直浑然一体。
大自然随手一挥，就是极致的光影艺术。
茗雪有些挪不开眼，欣赏艺术是人的本能，言颂面无表情地安静坐着，光影以他的身体为画布画下的这一幕，好看得有点过分了。
“诺玛意大利面。”老板娘来上菜了，“又叫双茄意面，请享用最正宗的圣马力诺番茄和盐味里科塔奶酪。”
听见“正宗”二字，茗雪简直迫不及待，名字听不懂没关系，她只关心好不好吃。
番茄酱完美地包裹在每一根意面上，用叉子插一块煎得金黄的茄子，粘一点新鲜的奶酪，再卷上意面，一口吃掉。
细细一品，奶酪的咸酸味、番茄酱的酸甜、茄子的柔软多汁、意面的丝滑入味，还有一点熟蒜的香味和柠檬的芬芳。
意面是碳水炸弹，用油量还很大，使用较多的酸味食材可以有效地解腻，也可以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摄入过多的热量。
“我以为这是薄荷叶，结果却是茴香的味道。”她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自然聊起来的话题，“第一次吃正宗的意面，香味还蛮有层次的。”
“是罗勒。”言颂选择加入话题，毕竟，成年人哪怕满腹心事，表面上也可以装作若无其事。
意大利菜会大量使用罗勒叶，这种有特殊香味的菜叶和香菜一样，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他问：“吃得惯吗？”
茗雪狂吃中：“可以的，我对新事物的接受度很高。”
小羊排、鲈鱼烩海鲜和披萨依次被送上餐桌，老板娘认真地介绍：“地道的玛格丽特披萨只有红绿白三色，就是意大利国旗的颜色。”
茗雪等到老板娘离开以后，抬手示意言颂低一下头。
言颂不明所以，但还是俯身去就她要说悄悄话的高度。
她凑到他的面前，小声说：“这家店真的很正宗。”
言颂同样小声地说：“夸人可以大声讲。”
茗雪想说的话是真的不能在这家餐厅里大声讲：“太正宗了，以至于我很想点个菠萝披萨冒犯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