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怪我找不到合适的男人,只怪爸爸把标准拔得太高,那我的眼光当然也高了。”
茗雪甩锅完毕,花也做好了,放进展柜里,美美地进行晾干。
茗慈心守着一桌子好吃的,等半天都不见有人上楼,忍不住下楼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楼下只有母女俩,他便问起:“妈妈说你带了男朋友回家,做了一桌好吃的,人呢?”
茗雪才知道,已经以讹传讹到这一步了,她不得不进行严正申明:“妈,这已经是造谣的程度了。”
“早晚的事。”方玲珑期待地说,“快讲讲你俩的事,你爸也想听。”
不能再放任老人家天马行空地乱猜,茗雪照实说:“就是昨天在墓园见过的给应歌扫墓的人,你们还说跟他不熟呢。”
方玲珑和茗慈心脸上的笑容消失,“应歌”这个名字从女儿的嘴里说出来,俩人呼吸都是一窒。
“明明我和他小时候见过,他却完全不记得我了。”茗雪有些沮丧,但很快就振作了起来,“不过我今天又想起来了一点点,他果然能帮我恢复记忆,我要再接再厉!”
“姑娘,”茗慈心摁住正要往楼上跑的茗雪,郑重其事地跟她说,“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现在这样不是也挺好吗?”
在父母面前永远嘻嘻哈哈,唯爱撒娇的茗雪突然一本正经地说:“可我连学了五年的雕塑都忘记了,也做不出比‘哪吒闹海’更好的作品,现在的‘挺好’是建立在你又辛辛苦苦地教了我三年的基础上。我有绝对不能忘记的事,就是我学到的本事,那才是我真正想要找回的最关键的记忆。”
茗雪的爷爷学面塑的时候,本派还有传男不传女的规矩,爸爸明知道规矩还是坚定地选择她作为传承人。
她至今仍是面塑行当里屈指可数的女掌门人,还因此上过新闻。
其他的事忘了也就算了,本事不能忘,她必须要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对得起爸爸从小的教诲和对她寄予的厚望。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茗慈心了解女儿,虽然她是个乖巧听话不让人操心的好孩子,但其实她特别有主意,她一旦认定的事,那就是磐石无转移。
他支持女儿的决定,也愿意做她最坚强的后盾:“教3年不算什么,只要你需要,爸爸还能再教你30年。”
“哎哟哟~”方玲珑笑着说,“你俩可真是亲父女,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雪儿刚刚还说你能活100多岁,你就准备教她到100岁了,父女之间心有灵犀啊。”
茗雪失忆至今,每天都过着爹宠妈疼的生活,就算偶有挫折,情绪低落,也只是一小会儿的事。
开心的事那么多,不好的情绪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快乐了,所以才无法放任言先生不快乐。
她就是莫名地想把他从悲伤里拽出来,想让他能动手就别动脑子,想转移他的注意力,结果,他又主动把话题引到应歌身上去。
他想谈应歌也可以,伤疤露出来有利于结痂,他要是愿意敞开心扉好好谈那就更好了,她还能安慰他,结果他才起了个头就跑掉了
茗雪想起来就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继续跟他聊川戏呢,她还有很多渣男不得好死的故事可以讲给他听。
她是真的惆怅,过去三年时间她没少折腾,能联系上的熟人全都见过面了,记忆是很神奇的东西,摸不着看不见的,天知道能打开她记忆库的钥匙在谁的手上,只能一个一个试。
结果钥匙没找着,跟老同学见面还不开心。
像茗雪这种家庭条件一般去学艺术的,在圈内其实是少数派。
她的大学同学有搞纯艺术的,人家满世界参赛、拿奖、办展,已经是作品千金难求的艺术家了。
有从事艺术相关工作的,满世界看展、参加拍卖会,为有钱人挑选合适的藏品。
无一例外,都是混的富人圈层。
她一个捏小玩意儿的,虽然也去过一些国家,参加过不少活动,有作品、有荣誉、有知名度,但是在同学们的眼里,她就是个街头卖艺的。
大家身处不同圈层,人家愿意拨冗相见,已经是看在老同学的情分上。
她听老同学谈艺术表达、聊圈内奇闻轶事、论艺术圈的发展方向,听得都快枯萎了:一个忘记了所学的人,根本就听不懂!
她都要放弃了,言先生却突然如天神降临,一个在她的通讯录和过往中没有留下过一丝痕迹的人,才是关键之人。
现在的问题是,她两次看到记忆画面都有如坠梦境的感觉,明明事无巨细看得十分清楚,但是当她真正清醒以后,再去回想,九成都想不起来了,只余下模糊的感觉和一点碎片的画面。
她若是要再深想,就会看见一片可怕的深渊,明知是深渊,她哪里还敢靠近,所以她始终无法越过深渊寻找记忆。
言先生就像一艘船,牵着他,她就能抵达彼岸,可他轻易不给牵,她得用她聪明的小脑瓜好好想一想,还有什么办法能摸到他。
茗雪又失眠了,言先生,一个连续让她失眠两个晚上的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成年人的社交其实就是一场资源交换,你没有资源,人家都不跟你玩,就像她那些成功的同学们一样,那有什么资源是只有她有,且言先生会感兴趣的呢?
……
言颂是有很多资源的人,所以当他把会所地址发给周荣鑫后,对方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毕恭毕敬地等了他一个多小时,一句怨言都没有。
五年没见过的那张面目可憎的脸,在言颂看到他的瞬间马上堆出了极为谄媚的笑容。
周荣鑫起身迎接的同时,不由分说地握住了言颂的手,热情又激动地说:“言总,真的好多年没见了!你的变化太大了,人怎么能帅成这样!”
眼见他激动得要跟自己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言颂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抬手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