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陆幼卿已经恢复正常,但是秦珂还是不让她碰凉的东西,照例给她熬了一碗红糖姜水盯着她喝下去后才出门。
李南乔盯着陆幼卿盯了半晌后,突然喃喃道:“秦娘子,你脸上的疤好像轻了好多,我每天见你,居然都没有意识到。”
陆幼卿挽发的手顿了顿,望着铜镜中的自已,自从毁容后,她虽然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却变得不爱照镜子。
看着铜镜中模糊的影像,她侧了侧脸,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伤疤。
伤疤比之一开始变浅了许多,连面积也越来越小,秦珂没有说错,她脸上的伤疤是真的可以去除,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他一个小村庄的普通人,是怎么得到连皇室都没有的药膏呢。
他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对她不加掩饰。
总有一天,他会对她坦白的吧,陆幼卿垂下眉眼默默想道。
秦珂出门先是找了村里的李大婶,他想了好久,最柔软的且容易得手的动物属兔子的皮毛了,他甚至不用出门打猎,村里的李大婶家里就养着十几只兔子。
经过盖房的事情,村里人对秦珂也没有那么排斥了,秦珂说明来意后,李大婶非常痛快地卖给了他两只兔子。
不过,看着手中活蹦乱跳的兔子,秦珂犯了难,他也就最多杀杀鱼,让他宰兔子剥皮就有些困难了。
李南乔看他对着两只兔子皱眉,上前问道:“东家,你这是要做什么?”
秦珂抬眼一瞧,似乎看见了救星,忙问道:“你会杀兔子吗?”
李南乔默了默,她没想到看起来五大憨粗的秦珂居然不敢杀兔子。
“那个,记得剥皮的时候小心些。”秦珂盯着李南乔提着兔子的背影提醒道。
李南乔直接提着兔子去山脚下的林子里杀的,内脏什么的直接用土埋了,她听出秦珂的意思是想要两张兔皮,还特意将兔皮拿到河边洗干净以后才拿回去。
秦珂让李南乔将两只兔子炖了晚上加餐,他则接过清洗干净的兔皮先用盐腌制后,再剔除表面的毛发,用石灰粉浸泡后再清理皮上残留的脂肪,放在院子中晾干后再鞣制。
陆幼卿走上前去,轻声道:“我来吧,是按照你画的图案缝制吗?”
她知晓秦珂处理兔子皮是为了什么,那个她插不上手,但是总不能真的让他缝月事带吧。
秦珂画的图案是现代的那种防侧漏的姨妈巾的形状,上面盖上一层厚厚的纱布。
陆幼卿按照秦珂的指导穿针引线,她的针脚很密,将兔皮同纱布的边缘牢牢缝制在一起。
“下次这样的事情,你说,我来做就好了。不然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秦珂顺从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她的考量,虽然内心深处不以为意,觉得没什么。
忙完这件事情,秦珂就开始着手买人的事情,他对这种事情实在没有经验,就央着陆幼卿同她一起去。
陆幼卿对他的要求向来不会拒绝,正如陆幼卿那夜同秦珂说的一样,最近这两年世道不太好,朝廷上下没有人关心政事,忙着站队争权夺利,整个朝堂乌烟瘴气的。
当今只在意平衡各方面的势力,不在意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为了争权,各方势力大肆敛财,受苦的只有底层的老百姓。
到了人牙子那里,里面果然有很多人,上至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下至五六岁左右的未及冠的少年。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全都衣衫褴褛,瘦骨嶙峋。
陆幼卿想了想,挑了一个差不多十五六岁的少年,虽然相对其他人瘦弱了些,但是眼神却是最纯良清澈的。
选仆人最重要的是忠心,他可以能力不足,但是一定要忠于自已的主人。
“嘿呀,夫人真是眼光好,这个是从南边过来的,手脚麻利,身体健全,也牙口也很好。”人牙子上来就笑眯眯地跟他们推销。
“南方,是平江那边吗?”
“没错,夫人真是见多识广,”人牙子一拍手,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就是那边,仗打的城里都没人了,这个就是从那边逃过来,他家里人都被杀了,就剩下他一个了,他活不下去了,才自愿卖身为奴的。”
陆幼卿皱了皱眉,她离开京都之前边关就已经起了战火,朝廷还没有派兵平息,她就已经被发卖了。
如今战事看来还在胶着,也不知道朝廷是派谁出兵的。
秦珂付了钱,收好少年的卖身契。
少年低着头踱步到他面前,秦珂低头,见他连一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正光着脚踩在地上。
“好了,走吧。”
秦珂牵着陆幼卿走在前面,少年跟在他们二人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目的达成以后,陆幼卿准备再去一趟书肆,一边将最近抄好的书拿过去,一面再领一些新的书。
秦珂让少年守在驴车旁等着,他也准备顺路买本关于律法方面的书,他一直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了解一下这个朝代。
回去的时候依旧是秦珂驾车,他让陆幼卿坐在车里,少年则是跟着他坐在外面。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秦珂这才有时间打听一下少年的信息。
“韩七,我今年十五岁了。”
秦珂忽然有一种雇佣童工的罪恶感,但是想到古代早熟,有的人家十五六岁的都成亲了,并不能以前世的观念看待。
“我大你几岁,我就叫你小七了,车里那个是我夫人,我们家里人口简单,也没什么别的事,你也不必拘谨。”秦珂见他身体僵硬,笑着安慰道。
秦珂在路上简单了问询了一下他的基本情况,韩七原本是平江本地人,平江是大燕朝和匈奴的边界,去年年初城里就乱了起来,没过多久他们就打了进来。
他的爹娘,他的大哥和二姐为了掩护他逃跑全都死在了敌人的刀下,他孤身一人逃出了城,饿了就挖野菜吃,渴了就喝雨水,这才撑着到了这里。
秦珂深感同情,他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难以想象在战火下的百姓活得有多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