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以。”
男人的声音富有磁性，听起来有种华丽的美感，而且，还很熟悉。
听到说话声后，方晴愣了一下，侧身抬头望去，看清楚对方的脸后，她不由地吃了一惊，心跳险些漏了半拍。
虽然男人戴着墨镜，但她还是于瞬间就认出来了对方。
“你……”方晴由于太过惊讶，一时说不出话来，感觉很不真实，仿佛是在梦中。
这一刻，时间似乎静止不动了，整个世界也变得安静了。周围的嘈杂声和街上的行人好像都消失不见了，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万籁俱寂，唯有眼前人。
桌上的颜料盒被方晴不慎碰落在地，发出来的声响惊醒了她，她慌忙伸手去桌子底下捡颜料盒。
世界突然又恢复了原样，周遭的喧闹声、路人的脚步声和远处的鸣笛声又都回来了。
沈观还在，不是梦境。
等方晴把画笔捡起来，再抬头去看沈观时，那人已经坐到了对面的折叠椅上，摘下墨镜朝她微笑道：“可以开始了吗？”
方晴伸手抬扶了扶帽檐，她今天戴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你……”她想说“你怎么来了”，但话未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画不了么？”
“不是，可以画的。”方晴回答。她很快就镇静了下来，心想：先看看他想干嘛。
开门做生意，似乎没有要赶客人走的道理。
“那就开始吧。”沈观把墨镜别到胸前，掏出手机飞快的付了款。
他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两手分别放在膝盖上，好像一名乖乖听讲的小学生。
方晴瞟了沈观一眼，提醒对方道：“你可以坐的自然一些，身体尽量放松下来，用你觉得舒服的姿势。”
“好！”沈观答应一声，随即调整了一下姿势。
方晴抽出一张画纸，将它夹在了画板上，拿起一旁的画笔，开始在纸上作画。
男人隔着一张桌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目光深邃犹如这悠长夜色。
方晴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埋头画画，笔尖迅速在白纸上勾勒出大致线条。
“你怎么都不看我呀？”沈观突然问道。
方晴没有吭声。心想：我还用得着看你吗？我不看也画的出来啊，又不是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四年半不见，沈观没什么变化，只是自身的气质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一些。
“不看我，画出来的会不会不像我啊？”见她不理睬自已，沈观又问了这么一句。
方晴依旧头也不抬，“你别闹了，我心中有数，不会出错的。”
男人闻言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了，安静的坐着等待。
方晴画了这么多天肖像画，目前已经很熟练了，快的话五分钟左右就能完成一幅，可是现在她却放慢了速度，一幅手绘足足画了八分钟。
这是她第一次给沈观画像，她用画笔细细描绘着男人的轮廓。女儿的眉目神似父亲，鼻子和嘴巴则像她。
方晴把那张画从画板上取下来，递给沈观：“画好了。”
沈观伸出手接过那幅画，眼睛盯着画纸看了几秒钟，随后提醒方晴道：“还没有上色呢。”
方晴轻叹了口气，又把画拿了回来——她刚才忘记问对方了。
她拿出彩笔刚准备上色，这时，一对夫妇牵着个约摸四五岁的小女孩走了过来，母亲蹲下来、指着画摊上的样画问女儿：“宝贝，你想画这个是不是？”
小女孩点点头，脆生生的答道：“嗯！我要画画。”
妻子起身对丈夫说道：“老公，我们画个全家福好不好？”
“好啊！”丈夫微笑着答应道。
女人走上前来询问方晴：“老板，我们一家三口可以画么？”
“可以的。”方晴赶紧说道，“不过要稍微等一会儿。”
沈观突然站起身来，拿出手机对方晴说道：“我的画不急，先给他们画吧。咱俩加个微信吧，你画好了跟我说一声，我抽空过来取。”
当着客人的面，方晴不好拒绝，只得拿起手机，扫了对方的二维码。离婚后，她就把沈观的微信给删了，没想到现在竟通过这种方式又加了回来。
成功添加了好友后，沈观便转身离开了。
方晴把沈观的画放到一旁，取出一张新卡纸，开始给这一家三口画像。
二十分钟后，方晴决定收工回家，她先把画具一一放回包内，再把桌子、椅子和广告牌收了起来。
其实她还能再画一会儿，但是她肚子饿了，中午一点钟吃的饭，下午都没空吃饭，这会儿早饿过头了。
隔壁萍姐给了她一个苹果，她也没顾得上吃。
“萍姐，我先走了。”方晴对萍姐说道。
“好的，明天见！”萍姐边忙边回答她，“你路上注意安全噻！”
“好！”方晴背起背包，把桌椅放到电动车上，骑着车出了景区，直奔她住的小区。
回家后，她先给自已下了碗面条，吃完后又去洗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惫，然后她来到书房，继续为沈观作画。
给画上好了颜色后，方晴发消息给沈观：『已经画好了，你什么时候来取？』
几分钟后，沈观回复：『明天吧。』
方晴回复：『好的。』
沈观：『嗯，那你早点休息吧。』
方晴没再回复对方，沈观也没再发消息给她。
方晴弄不懂沈观的意图，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到底是有什么目的，是不是和女儿有关……
她琢磨了一会儿，没有琢磨出来结果，于是就回卧室睡觉去了。
第二天下午，方晴四点出门摆摊，一直到晚上九点，她才收工回家。她等了沈观一下午，那人始终不曾出现过。
方晴刚到家，沈观的消息就来了：『我过来取画，但你已经收摊了。』
方晴回复对方：『你明天再来吧。』
沈观：『可我明天就要回沅州了。』
方晴：『那你说怎么办？』
沈观：『你把你家地址发给我吧，我现在过来取可以吗？』
方晴：『……』
沈观：『怎么了？』
方晴：『沈观，你到底想干什么？！』
等了两三分钟也不见对方回复，方晴就把手机扔到茶几上，进厨房做晚饭去了。
等她做好饭出来，拿起手机一看，看到沈观发了这么一句话：『方晴，你知道吗？我后来一直有在想，假如我们换种方式相遇，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