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将天魔引开,将他重伤后赶回去,可没想到有另一波人……”漆木山连连叹息:“最后我是在一处乞丐堆里找到他们的……”
李寒青跟在芩婆身后打量着面前漆木山身侧站着的一高一矮两个小男孩,衣衫褴褛,像是刚从泥巴地里刨出来的。
几个月的时间,想也能知道一路上吃了多少苦。李寒青心底怜惜,从荷包里掏出两块芩婆做的梨糖摊在掌心上问:“吃糖吗?”
相显相夷虽说算是李寒青的远房亲戚,但在此之前他们倒是从未见过。李寒青尽可能的将自已声音放得温柔,努力笑的友善:“我是李寒青,也是被漆伯伯,还有芩婆婆救回来的。”
李相夷看着眼前比他高一点点漂亮小哥哥觉得亲切,又看着他掌心里摊开的糖,不怕生,也不见外,大大方方地拿了颗糖笑眯眯地道了声谢随后介绍道:“我叫李相夷,他叫单孤刀,是我哥哥。”
单孤刀?哥哥?李相夷的哥哥不是李相显吗?单孤刀不是大反派吗?
谨慎起见李寒青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之后私下问了芩婆。
芩婆悲伤的抹了抹眼角的泪:“你漆伯伯去晚了,相显流浪途中身染重病最后不治身亡,找到相夷的时候,他一直守在这个小乞丐身旁,你漆伯伯也就一起带回来了。”
李寒青想了想:“为什么不告诉相夷,他还有哥哥,相夷以为单孤刀是他哥哥,那相显岂不太可怜了?”
芩婆似是没想到李寒青能这样想,沉默了一会儿才摸了摸李寒青的脑袋叹息道:“等等吧,相夷现在还小。”
李寒青知道接下来便是该走二人拜师学艺的剧情了,却没想到自已也有份。李寒青看着洗去一身泥,收拾得干干净净站在一旁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谁能想到这就是未来的天下第一呢?而另一侧明明是三人中最年长,身高最高,神情也是最局促的的孩子,又有谁能想到他会是未来全剧最大的反派呢?
李寒青心中感慨万千,要说单孤刀现在也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让李寒青对他做什么,也是不可能的。他也不想从还没开始的剧情最初就给人贴上剧情里既定的标签。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漆木山,收敛了李寒青曾经在王府见到的那些喝酒,划拳的吊儿郎当姿态的漆伯伯此刻有种不怒自威的气魄:“你们三人可愿拜我为师,随我学习剑术?”
李寒青反应过来后,首先表态:“弟子愿意。”
随后单孤刀二人也相继出声表态
“弟子愿意。”年纪最小的相夷亦步亦趋学着两个大哥哥的动作,抱拳:“弟子愿意。”
之后便是敬茶,磕头,拜师。
李相夷年纪最小,所以是小师弟,李寒青是二师兄,单孤刀自然便是大师兄了。
漆木山先是查验了三人的根骨,李寒青知道李相夷是百年难见的习武天才,自然而然天赋根骨都是顶好的,果不其然,漆木山乐得眼里都冒光了:“好,根骨极佳。”那眼神狂热得李寒青差点就以为下一句要冒出来一句:天生仙骨了。
轮到自已,李寒青还是有点紧张,生怕自已不能学武,要知道,这可是个武侠世界,如果没有武功傍身,怕是什么事都做不了。
不过好在,他的天赋似乎也不错,“根骨上佳”漆木山毫不吝啬他的喜悦之心:“没想到你们二人的天赋都是顶好的。好啊,好。”
轮到单孤刀,测过之后漆木山神色淡淡地捋了捋胡子,评价:“还可以,可惜错过了习武最佳年纪。”顿了顿似是宽慰道:“勤能补拙,若是勤勉,也并非没有挤入一流高手的可能。”
李寒青看着不甘心地握紧了身侧拳头,眼神黯淡下去的单孤刀想,许多事是不是从一开始便已经埋下了名为祸端的种子?
在山中的日子过得极快,练武苦吗?自然是苦的,苦不堪言,李寒青觉得自已像是把上辈子没吃过的苦都吃了……
每天清晨要爬起来挥剑一千下,要练身体柔韧性,还要扛石头练力量,漆木山说:“要习剑,便不能仅仅是习剑,武学一道若要大成便要习得许多。”
所以三个孩子除了每日习武,练习基本功他们还要学习字,念书,还要学习琴棋书画,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做错,记错还要挨罚。
李寒青一开始基本上都是每晚回去一沾枕头就昏睡过去,到后来,渐渐习惯了,才觉得没那么累。对李寒青来说最轻松的大概就是每日打坐的一个时辰。
而在这段时间里李相夷是三人中被罚得最多的,漆伯伯,不对,现在该改口叫师父了,师父总说他静不下心,性子顽劣。打坐时频频睡着,或者左晃右晃耐不住性子,安静不下来。
不仅是打坐时李相夷被罚,其它时间里也总会被师父揪到错处:单孤刀,李寒青在那里挥剑,李相夷跑一边抓蝴蝶;李寒青单孤刀在一旁举石头,他在后山追小兔子;又或者三人在念书,念着念着李相夷就跑到树底下去看蚂蚁搬家;有时候甚至仅仅一片落叶都能将他的注意力引走……
师父被气得跳脚了许多次,常常罚他,要不就是罚他抄书,要不就是罚跪,要不就是打手心。李寒青觉得体罚孩子是不好的,又不是什么大错,看着那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可怜巴巴的,总是忍不住心软,于是师父罚他抄书,李寒青会帮他分但抄几页,面壁罚跪李寒青会悄咪咪地留些口粮带些吃的给他,打他手心,李寒青会带伤药。
李相夷喜欢缠着李寒青,不仅因为被师父罚时李寒青会帮他,会带些好吃的,更是因为只有李寒青会耐心回答李相夷心血来潮时问出的奇奇怪怪的问题,之前他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会下雨。”李寒青便用了大气水循环的理论解释了一通,并且为了解释得更加生动形象,特意烧了锅水,让他看凝在盖子上的水珠。李相夷还记得李寒青告诉他彩虹就是阳光的颜色,他不信,后来他生辰那天,李寒青便用用自已做的机关喷头送了他一弯彩虹。
李相夷十分喜欢这个只比自已大半岁的小师兄,他知道好多好多有趣的故事,知道许多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情,脑袋里面有许多奇思妙想。
单孤刀是三人中最勤奋的,起的最早,练的最晚,习字也是最认真的,想到眼前的孩子未来会成全剧大反派,李寒青还是决定要给他送温暖,希望他走正道,好好做人,所以,也有意无意地照顾几分。
可单孤刀总是让李寒青有种想接近却无从下手的窘迫——他太自律了,李寒青叫他带他一起玩,总是会以功课还未做完为由拒绝,请他吃糖,也会被婉拒,李寒青就问:“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吃肉,”
后来漆木山与芩婆每每吵架的时候,三人溜的便十分默契,跑到后山河边烤肉吃。
漆木山与芩婆三天两头地吵架,一开始几个小的还觉得战战兢兢,再到后来当家长的一吵架就是三个孩子最轻松的时候了,将书本,木剑一抛就跑到后山抓鱼,逮兔。
也只有这时,单孤刀才会露出几分孩童的心性,笑容多了几分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