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死后第二天。
豫州军派出朱治作为使者,进入襄阳城求和。
同时,请求将孙坚的尸体带回去。
求和,带孙坚尸体回去的差事,历史上,是桓阶干的。
不得不说,桓阶还是很有胆识的。
不过现在嘛,桓阶还在长沙为士颂的四条新法忙碌。
本来,桓阶被孙坚举荐为官,心中感激孙坚。
他在长沙,也收到了孙坚的邀请信。
但和历史不同的是,士颂带着军队攻入了长沙。
在张羡父子的宣传下,长沙郡百姓,开始还以为士颂就是个屠夫。
为了保护自已家小,桓阶选择留在了临沅。
后来,士颂攻入城中,苏家被灭族,荆南落入士颂手中。
桓阶拿不住士颂的个性,为了保住自家亲族,选择了投降。
再后来,他发现士颂对自已不错,也就安心留在荆南,为士颂效力了。
只是桓阶日后听说孙坚被射杀后,在家里哭不哭,士颂就不知道了。
反正在士颂看来,自已杀苏代的时候,桓阶是面无表情的。
转回当下。为了防止豫州军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士颂还是在刘表的请求下,继续留在驿馆。
说是等豫州军退军后,他再邀请荆州的大儒们,和士颂一起启程南下。
在驿馆这两天,士颂按自已打听到信息,列出了自已想要邀请南下讲学的大儒名单。
水镜先生司马徽,名士庞德公,名士黄承彦。另外在荆州的大儒们,例如宋忠,綦毋闿等,还有荆州世家有点儒学名头的,都被士颂列入了名单。
反正大鱼小鱼都是鱼,士颂不奢求这些人都可以随自已南下,但刘表即便给自已打个折,自已多少也能带点回去。
荆州刺史府中。
蒯越、蒯良、蔡瑁、刘磐、傅巽、刘先等谋士武将,都被刘表召集起来。
他们讨论的却不是豫州军退军之事,而是在商议如何处置士颂。
“明公,万不可放士颂南归!士颂南归,那是龙入大海,虎入深山,于我荆州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啊。”蒯良的才干,或许不如他兄弟蒯越。
但他也看得出来,士颂绝对需要防备。
刘磐个性耿直,想着自已这许多年来,都用黄忠的战功升自已的官,心里过意不去。
何况这次,多亏了士颂的奇谋,让黄忠给儿子报了仇。若此时和士颂翻脸,他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对不住黄忠。
于是,他说道:“这个,只是伯父答应过士颂,他帮我们退豫州军,我们放他南归啊。”
蒯越瞟了一眼刘磐,越发看不起这人。
若说荆州武将,当然是以蔡瑁为尊。
只是若是荆州陆战武将之中,在刘表的刻意提拔下,却是以刘磐为首。
蒯越多次劝说刘表,多重用荆州其他武将,例如黄忠、文聘等人,但刘表就只信任他自家的侄儿。
蒯越干咳两声,一旁的刘先,自以为明白其意,劝道:“主公,都传士颂天纵奇才,智谋无双。虽然我们强行对外宣传,砚山奇兵,乃是我荆州文武共同想出来的,但我们都知道,这是士颂的计谋。”
“而且他北定荆南的过程中,也多有谋略,放他南归,就是把士燮的智囊,这么白白放回去了啊,以我看,不但不能放,更应该一刀砍了。”
“不可!”蒯越和傅巽异口同声,甚至连斩钉截铁的口气,都一模一样。
蒯越和傅巽两人相视一眼,立刻明白两人的观点其实不同。
傅巽是建议刘表放士颂南归的,他说道:“且不说刘荆州已经答应过士颂。就论放士颂南归后,让士颂和士徽二子争嫡,也对我荆州有利无害。”
“那士燮如今已经五十好几了,还能活几年?士颂南归后,我们再暗中帮扶一把,只要士燮一死,交州士家必然分裂。我可趁机收取荆南。”
傅巽的话,让蒯越连连摇头,说道:“交州路远,士家到底如何,我们还不清楚,就算派出奸细南下,得到消息回来,至少也要数月。”
“好吧,就算他士颂说的,都是真的,想要借我荆州之力夺嫡,若是如此,我们更不能帮他了。”
蔡瑁觉得奇诡,笑着问道:“异度这是何意?”
蒯越知道大家不解,看向刘表说道:“士颂此子,心机深厚。在我看来,即便我们荆州不帮他,士家嫡子之位,必然是他的。”
“别看士徽现在是嫡子,但所谓的嫡子身份,不过是仗着母亲的身份而已。而士燮的正室杨氏只有士徽一子,若是士徽有意外,剩下的儿子里面,士燮肯定会立士颂为储。”
刘表脸色一变,问道:“你是说,士颂会派人暗中除去他兄长?”
蒯越拱手道:“以此子的心机,若是夺嫡不顺,必然会行此招术。”
接着,大厅之内,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不休。
而优柔寡断的刘表,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若是不放士颂,就是自已不守诺言。
这些人商议许久,决定还是先稳住士颂,再看看再说。
刘磐在回家的路上,刚好遇到了黄忠。
就把方才讨论的事情,都对黄忠说了,想问问黄忠的看法。
没想到,黄忠却说,士颂奇谋,帮自已复仇是私恩。士颂南归,对荆州不利乃是公事,他也不赞同放士颂南归。
而当魏延到黄忠家,为黄忠儿子吊孝的时,听黄忠说了这事情后,他的态度,就又和黄忠不一样了。
他决定暗中找到傅巽套话。
傅巽早就对刘表说过,魏延这人,脑后有反骨,迟早会反,不能重用。
于是刘表只让魏延当个城门假司马。假,古时为副职。
傅巽见魏延如此积极,料定魏延必然有心探听消息,但他自已又何尝没有些小心思呢。
中原动乱不休,荆州若想要安定,必然需要雄主。刘表看似一时俊杰,但优柔寡断,不是成就大事的人。
在傅巽眼中,刘表真心不如士颂。
于是,傅巽把自已知道的消息,都告诉给了魏延。
还故意说,若是自已是士颂,与其等到刘表同意放他南归,还不如自已偷偷离开的好。
经过傅巽点拨,魏延立刻明白了士颂的处境。
而作为城门假司马的自已,正是帮助士颂离开襄阳城的关键。
魏延告别傅巽后,立刻赶到士颂的驿馆。却发现,自已并不是第一个赶到这里来报信的人。
荆州七家之中,马家的马良自不必说。就连庞家和习家,居然也都派人来给士颂报信了。
魏延见到士颂的时候,士颂正在和众人商议,要如何应对刘表的出尔反尔。
庞家派来的人,乃是庞德公的弟子向朗。他拿着庞德公的推荐信投靠士颂,同时告诉士颂,庞德公认定,刘表多半不会守诺言。
习家派来的人,则是原荆州水军校尉冯习。随着蔡帽的到来,冯习越发的不受重用,被蔡帽排挤,索性和习家一商议,也准备投奔士颂。
他带来了刘表准备毁诺的消息,请求和士颂一起南归,而且在江陵,把船都准备好了。
对投奔自已的人,士颂当然不会亏待。
士颂承诺向朗可以为桂阳长史。冯习则可以统领荆南水师,让他以潘璋前期训练的水军为基础,扩建水军。
日后,给他机会,让他可以和蔡帽在长江上一较高下。
两人没有想到士颂第一次见面,就给他们如此高的待遇,纷纷表示会竭尽全力,为士颂效力。
他们哪里知道,士颂早就知道他们两人的本事,不过是恰当分配罢了。
而作为荆州方面,第三个来报信的魏延,着实让士颂有些喜出望外了。
他立刻拉着魏延的手,说道:“我和文长一见如故,今日文长不辞劳苦,为我奔走,探听消息,这份恩义,士幼泽铭记于心。”
“既然如此,不如文长和我们一道南下,士公子绝对不会亏待魏将军的。”冯习知道自已乃是水军将领,魏延就算是南下,也是率领步兵的,和自已并不冲突。也就在边上鼓动魏延一起南下。
士颂还是紧握魏延的手,不愿松开,看魏延的眼神,也是这个意思。
但是魏延却说道:“傅巽曾说,建议公子不必告知刘荆州,而是自行南下。”
“在下以为,公子可以告病不出。晚上,则带着心腹随从数人,扮作客商,从我把守的城门出城。但即便魏延有心投奔公子,也不能现在和公子一起离开,若是那样,则必然暴露公子行踪。”
“魏延放公子离开后,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明面上,公子还在襄阳城养病而已,待刘荆州发现公子已经离开,再想去追赶时,或许公子已经过江了。”
“这,若是刘表因此加害文长怎办?”士颂的不放心,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公子安心,城门处的兄弟都是我心腹,绝对不会泄露。待我安顿好家小,魏延必定南下投奔公子。”魏延也不客气,当即表了忠心。
“唉。”士颂叹了口气,看向梁信。
梁信会意,说道:“主公安心。等您离开后,我让易欣扮作你的样子,在襄阳城内装病三日。三日后,我们这些市井之人,自然有办法在襄阳城内消失。等风头一过,便找机会南归。”
也是,梁信带来的亲卫,不少都是当年跟着欧夫人的好手。在偌大的城市里面消失不见,是他们的基本技能。
接着,士颂又和马良,向朗商议好了细节。
当天夜晚,士颂就带着梁信,沙摩柯等人,扮作客商的样子,偷偷来到了魏延把守的南门。
皓月当空,襄阳城已经从豫州军攻城的混乱中恢复,显得是那么的宁静。
正当马车和货车准备出门时,一队巡夜的守卫,发现了他们。
其实,若是普通的巡夜守卫,也就罢了。
但这次发现他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刘表手下大将,文聘文仲业。
文聘驱马冲到近前,举枪直指:“汝等乃是何人?为何半夜偷偷出城,今日这城门何人当职!”
“误会,误会。文将军,都是误会啊。”魏延连忙站出来。
他凑近文聘,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都是家里亲戚,有急事想要赶路,让我行个方便。”
文聘冷哼一声:“行个方便?笑话!豫州军方退不久,焉知城内还有没有奸细,若是你为了赚点小钱,放走了奸细,你对得起刘荆州吗,还不快快退下!”
说完,文聘撞开魏延,挑开马车窗帘。
看见的,却是马良端坐在马车之中。
“马公子?”
“仲业将军。”马良拱拱手,走出马车。
继而,在文聘耳边小声说道:“最近,刘荆州和交州士家的关系缓和。我准备了些荆州特产,准备拿到南面去卖,只为赚点小钱,又不想别家知道了,说我闲话,只好求魏司马。让他晚上偷偷放我出城。”
荆州七大世家,哪家不做买卖。
就算是蔡家,也有支家投靠士颂,荆南经商。
大家做些官府不允许,却又大有赚头的营生,当然只能是在晚上偷偷的进行。
而给城门司马行贿买路,在荆州刺史还是王睿的时候,就很常见。
更何况,现在谁都知道荆南有钱,商业兴旺。
“难怪魏延支支吾吾,看来收了马良不少好处吧。”文聘自以为猜中了原因。
侧头看了看站在货物边的仆役,各个都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
这些人里面,有的年轻力壮,有的却略显瘦弱。
“多半,都是些马家的心腹吧。”
“文将军,您看看,要不这点意思您收下。我就这么一辆车东西,您看要不行个方便。”马良说着,便准备偷偷塞袋钱给文聘。
但文聘推开钱袋。“不必了,马公子,这晚上开城门的事,以后还请注意。若是战时,只怕会被当奸细处死,今日之事,文某就当没有遇着,马公子日后多多小心。”
看到文聘带队离开,化作仆从中的士颂,这才偷偷抹去了额头的汗水。
借着魏延手下的掩护,立刻潜出了襄阳城。
沿途到江陵的路上,自然有马家,庞家,习家的人,沿途安排照顾。
而江陵城外,早有潘璋率军接应。加上冯习认识多年的长江豪杰,南归武陵不是问题。
襄阳城内,刘表听说士颂生病,当即便让士颂在襄阳城内养病,等病愈之后,再议其南归的事。
直到这时候,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到底是放士颂南归,还是直接杀了士颂,又或者强留士颂在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