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看我!我给你摘荷叶。”李长乐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身子去够池塘边一片新发的荷叶。
小手拉着边上的柳树,光秃秃的枝条一看就格外脆弱。
“乐乐,你在干什么?”赵映荷刚巧在顶楼晒被子,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小雨,好不容易碰到大太阳天,加上三楼客房窗户没关,打湿了被褥,她才去晒,可刚晾好转头就看到让她大吃一惊的场面。
而岁安在离她有几步的亭子里,拿着她自制的笔练习书法。
“咔嚓!”一声清脆的断裂声,李岁安丢下笔,眼睁睁看着妹妹从边上滚落到水中。
“娘亲,妹妹掉水里了!”说着,几步小跑过来探下身子就去抓,奈何他力气有限,怎么也拉不上来。
赵映荷心里咯噔一下,丢下被套就往楼下冲,在下最后三阶木梯时,她踩到放在楼梯上的小东西,整个人不受控制般飞了下去。
忍着钻心的疼痛飞快爬起来,丝毫不顾肿的老高的脚踝,冲到荷花池将冻得发抖的长乐一把捞了起来。
“岁安,你快去厨房生火熬点姜汤。”赵映荷抱着颤抖不止的长乐,飞快冷静下来。
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换掉湿衣服,用最快速度温暖她的身子,内外一起下手,然后还得时刻关注是否会发热。
在这里,发热起来稍微不注意可是会出大事的。
等岁安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来时,赵映荷已经将长乐裹成粽子了。
“岁安,怎么不用布隔热端过来?”赵映荷看着那双小手红彤彤一片,当下接过碗放在一旁,小心翼翼吹了吹,道:“可烫到了?”
“娘亲,妹妹没事吧?”李岁安摇摇头,看着自家妹妹裹在被子里,一张小脸露在外面,头发已经被娘亲绞干了,正铺在枕巾上。
"乐乐,你怎么掉池塘去了?"见她乖乖喝完姜汤,又摸了摸她额头,发现没发热,赵映荷才放下心来。
"我想摘一片荷叶给哥哥看。"李长乐小小声辩解道,大大的眼睛盛满了害怕和自责。
“下次喊娘亲给你摘好吗?你要出事娘亲会很难过很难过的!”赵映荷用额头抵着小小的脸蛋,温柔道。
“还有你,也不许做危险的事情。”她转过头来,看见一旁巴巴站着的李岁安,一把将人也塞入被子中,语气都下意识放软了。
“嗯呢”两小只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用力点点头。
这次的事件给赵映荷提了个醒,她将池塘预留出一小块地方,打算修建一个石头桥,这样就算是掉入水中,也会有可以抓住的东西。
“扣扣”天还没有亮,睡在二楼的赵映荷就感觉有人在敲她家门,她烦躁翻了个身,堵着耳朵不想起,但敲门声一直持续,让她怒气值蹭蹭上涨。
“没完没了了是吧?”她忍不住暗骂一声,但还是规规矩矩起来穿衣,披上一件厚厚的大氅,将自已裹得只剩下脑袋在外面,才打着哈欠出去开门。
“找谁?”门口站着一老一少,赫然是四季书院的那位老者,先前她以为是村民有事,开门一看发现只对一人隐约有点熟悉,另外一人也只是淡淡点头算作招呼了。
“李赵氏遗孀”老者看了一眼正四处张望的孙子,没好气一拐杖打在他腿上。
“爷爷!”少年忍不住蹦起来,见赵映荷定定看着他两人,挠挠头后上前见礼道:“唐润霖见过李夫人。”
“找我?”赵映荷看着面前祖孙二人,实在猜不透他们到底要干嘛。
“小夫人,忘了?你前几天在找启蒙先生呀,我,四季书院唐院长。”老头笑眯眯道:“那小娃子给我印象实在深刻,虽然四季书院关门了,但老头子还是不忍心一颗苗子湮灭于众。”
“先生请进。”赵映荷立刻将人引了进来,又点灯添火,焚香净手煮茶招待二人。
“热的?”唐润霖少年心性,跟着赵映荷进了一间会客厅,里面只有一张矮桌,上面放满了茶具,角落还有一个小灶台,上面放着一个黑乎乎的茶壶,正咕噜噜冒着白气,他正想吐槽,却见她当着两人面脱下鞋子,只穿着袜子走在上面,然后坐在矮桌边,冲着两人招手。
“爷爷,地板是热的!”唐润霖整个人惊喜不已,也学着穿着袜子踩在地上。
房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就算光着脚也不会踩脏。
“太舒服了吧!”两人学着赵映荷样子坐下来,连夜赶路的疲惫被驱散开来,让人忍不住想躺在上面。
“先生,不知您到访,是?”赵映荷不觉得他就看了岁安一次就让他念念不忘,再说自已可是一点都没教他什么呢。
“这是我家孙儿,已经十五岁了,三年前考过会试(春闱),在第八十六名,被钦点为莫高县文笔,年岁太小便被老夫婉拒了,如今朝廷腐败,贵妃掌权,六王割据,内混外乱,不放心他一人,便觍个脸问问夫人可要启蒙先生。”
赵映荷还没激动,脑中十二就激动起来了:“宿主,面前之人是帝师唐长白,教皇帝的!看中岁安了,不得了不得了。”
“是他孙子,人家没这精力教”赵映荷一盆冷水泼了上去,似乎没注意到年纪仅十五便已经是会试八十六,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还有,我要的书房,那些书本你不尽快申请还在等啥呢?”三楼有一半是书房空间,可惜目前一本书都没。
此话一出,闹渣渣的十二立刻噤声了。
“实在不行我让他卖身?”闻言,赵映荷差点没拿稳茶壶,而唐润霖也是一脸不敢相信看向自已爷爷。
“如何?”唐长白凑过去,老眼亮晶晶等着赵映荷作出反应。
“你放心小夫人,启蒙还是绰绰有余,他要不行老夫抽他屁股肉!”
“老先生,他是您孙子?”赵映荷不确定,再问问。
“对呀,我可是您孙子!”唐润霖也不确定,也问问。
“我知道啊!”他一脸理所当然,儿孙自有儿孙福,卖了儿孙我享福,没问题啊!
“您知道卖了他意味着什么吗?”赵映荷人都恍惚了,她实在没搞懂事情怎么就成这样了。
唐润霖也傻眼了,他才十五岁,还有大把年岁挥霍,不至于这么坑自已吧?亲孙子哎!
“小夫人,外面乱了,不是我非得这样,是我连累了润霖,我已经躲在四季书院了,原本还有学子,现在连先生都被逼走了,我护不住他,自你找来,我就看出你不是坏人,让润霖跟着你或许才能让老头子放心,我一把老骨头到时一死百了,可润霖太小了,我赌不起啊!”唐长白悠悠叹口气,道明真相。
唐润霖立马跪倒在地,道:“孙儿何惧连累,润霖只想在爷爷身边。”
“宿主,你可以让他俩留下来,反正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
“你做饭?”赵映荷悠悠反问。
“再见宿主!”十二跑了。
讲到最后,赵映荷表示这种事情交给岁安决定,她无法替他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