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帝王啊,是个从不会开口说爱的人,是个永远不会低下高贵的头颅,承认爱的人。
他的爱很多,他爱天下的子民,爱他所管理的这片土地,爱这土地上的一切生灵;可他却是个爱最少的人,他不会轻易和任何人提起爱这个字,因为这个字太过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随随便便脱口而出的一个字,就会让他成为被动。
他绝情又冷漠,那不过是他为了保护这个国家所穿上的最坚硬的盔甲,他眼中没有任何的怜悯,也不过只是想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人。
他的心不能偏向任何一个,因为他是皇帝,无论任何时候,他都需要站在最中立的位置,对自已的朝臣又或者是自已的子民做出一个中立的评价。
你说他不是个好的帝王吗?木雅楠从没有这样觉得,她并没有被外面的传言所蒙蔽双眼,她能感觉的到,宇文寒珏所有的冷漠,所有的心狠手辣,都不过是他这个帝王保护这个国家的方式而已。
他希望他的子民可以安居乐业,希望无论何时,战争的铁蹄都不会踏足这片土地,所以他伪装成了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让敌国害怕他,让天下的百姓也跟着惧怕,也不过是在维持一个帝王该有的威严罢了。
木雅楠认真的看着宇文寒珏,她知道,在这个帝王亲口承认爱的时候,承认自已感情的时候,已经无异于将自已的软肋暴露在她的面前。
可木雅楠却并没有在宇文寒珏眼中看到过任何的犹豫,任何的矛盾,他就那样的坦然,像一个忠实信徒一样在宣告,自已有多么多么的忠诚于自已所信奉的神明。
在那一刻,木雅楠的眼角突然湿润了,并不是想哭,并不是有多么的感动,可在那一瞬间,她却觉得鼻子酸酸的。仿佛在这一刻,她与这位帝王之间才算是真真正正建立了联系,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情绪,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想法。
“阿珏……”木雅楠不知怎么才找回自已的声音,她努力了很久才发出了微弱的声响。
却一样被宇文寒珏轻易的捕捉到了:“我在,玉儿!”他回答道,语气里满是坚定,是一种无论任何时候,无论是遇到任何危险,他都会在的安全感。
“我……好像也突然爱上你了……”木雅楠没有了矜持,也没有了各种各样的顾忌,此时此刻,面对一位帝王忠诚的宣告时,她也没在压制自已的感情。
哪个女孩子不向往爱情呢?木雅楠在拥有的同时,也一样的向往,她不再倔强的掩盖自已对这位帝王的感情,而是十分大方的承认了下来,她的眼中没有了任何的怯懦,更没有了宇文寒珏所讨厌的那种倔强,她像是一个释放了天性的孩子一样,说出自已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宇文寒珏突然笑了,这一笑,犹如春花绽放,美不胜收;又似夏荷初露,清新脱俗;更像秋菊傲霜,高洁淡雅;还若冬梅傲雪,冰清玉洁。他的笑容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温暖和柔情,让人不禁为之倾倒。那璀璨如星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戏谑,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令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木雅楠想过了无数美丽的词藻,却没有一句特别贴切的来形容这种笑,木雅楠很想说她曾在梦里见过,却又觉得那么模糊又不真实,如这世间的幻象一般。
木雅楠一直以为,她和宇文寒珏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可再见到这一笑的时候,却又觉得她好像是刚刚才认识真正的宇文寒珏。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宇文寒珏若脱去这身龙袍的话,他大抵也是个温润的公子吧?不过是承载了这身龙袍,承载了一个国家的命运,才让他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众生对他值得仰望,却永远不敢亵渎。
可木雅楠却不知道亵渎了多少次,这个世人眼中的帝王,无数人眼中的神明,此刻在她的面前,却心甘情愿的低下了高贵的头颅,承认爱她,不仅仅是情感上的一种宣泄,更是一位帝王,在她的面前放弃了自已的威严。
木雅楠主动抱住宇文寒珏的腰身,靠在宇文寒珏的怀里,那些似乎一直在撕裂她灵魂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那些一遍又一遍在身后催促,需要她变得更加优秀的声音,似乎也消失了……
此刻,她不再是任何人,她只是他的玉儿,卸去了所有,似乎整个人都是轻松自在的。
“能听到这句话……真好……”木雅楠的头顶响起了宇文寒珏的声音,感慨中带着一丝小庆幸,像是个懵懂的少年,突然与心爱的女孩之间私定终身的感觉。
“阿珏,谢谢你的出现……”
“傻瓜,我不只要出现,我还要一直都在!”宇文寒珏的声音满是坚定,如果此刻安和就在一旁的话,他一定会被惊掉下巴的。
安和应该是这个皇宫中最了解宇文寒珏的人,因为了解,所以知道宇文寒珏对木雅楠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可他应该做梦都想不到,那份感情早已经不一样到了这样的程度吧?
“真好……”
一定没有人发现,在皇宫深处的凤栖宫中,此刻一位帝王竟与自已的嫔妃私定了终身,甚至彼此相爱,抛去身份,应该没有人不羡慕他们吧?这大抵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
那天,在没有任何人踏进过凤栖宫的大殿,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就连安和,也一直被关在门外。
直到第二天一早,宇文寒珏主动拉开了凤栖宫的大门,他仍旧穿着昨日那身黑色的龙袍,不过看上去有些褶皱,倒是让平日里周身尽是肃杀的帝王柔和了下来。
“陛下!”一直守在门口的安和,在见到宇文寒珏的身影后,悄悄的松了口气,快步的走上前,弓着身子行礼道。
“去为朕准备新的衣服!”宇文寒珏随意地吩咐了一句之后,便又关上了凤栖宫正殿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