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观澜亭外又添了两道身影。
陈卓达的目光瞬间变得明亮,因为他认出了其中一人——那位曾购买自已词作的英俊公子。
而另一位,则是位约莫十六岁、美若天仙的少女。
那少女身姿婀娜,宛如弱柳扶风,一张小脸如同精雕细琢的玉器,细眉如烟,双眸流转间似有春水荡漾,令人心驰神往。
以陈卓达前世的眼光来看,这少女的美貌,真正是达到了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境界!
正当陈卓达凝视着这位名为沈墨韵的少女时,魏云瑶却向章南毅和钟听雨使了个眼色。
随后,二人步入观澜亭。
陈卓达也适时地将目光转向了魏云瑶。
“公子安好!”魏云瑶先声夺人。
“兄台亦好!”陈卓达礼貌回应。
“今日公子怎会光临此地?”魏云瑶好奇地问道。
“只因这观澜亭是观赏翡月湖景色的绝佳之处。”
陈卓达随口编了个理由,又装作不经意地问魏云瑶,“兄台又为何在此呢?”
魏云瑶不提买词之事,陈卓达自然也不会去揭露买家的身份。
“我早上便来此赏景,恰好遇见了章老哥……这位章老先生,便是咱们庆国声名显赫的章南毅老先生!”陈卓达介绍道。
魏云瑶继续她的表演,转头向章南毅行礼道:“原来是章老先生在此,久仰久仰!”
章南毅虽然不明所以,但猜测她们可能是不想让陈卓达知晓她们的真实身份,于是也回礼道:“老朽愧不敢当……方才我与这位忘年之交正谈论诗词,我认为那天诞生的《离思》已是当世巅峰之作,可我这位老弟却说还有提升的空间……于是我那学生便想请他再作一首。”
“二位既然也出自书香门第,不如一同品鉴如何?”章南毅提议道。
众人都在演戏,唯有陈卓达被蒙在鼓里。
沈墨韵和魏云瑶都没想到陈卓达会再次被邀请作词,她们此行只是因为沈墨韵想近距离地看看陈卓达。
此刻一听竟然有这样的机会,二人自然是求之不得。
沈墨韵的视线始终落在陈卓达的脸上。
呀,这人长得还真挺帅气!
剑眉星目、鼻若悬胆、鬓似刀裁……尤其是那双眼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韵,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所能拥有的,闪动间竟有着摄人心魄的魅力。
她回头白了魏云瑶一眼,幸亏本小姐及时赶到,否则还真要误会他相貌平平了。
陈卓达浑然不知面前的这位竟是建安第一美女兼才女的沈墨韵,他站起身,迈了两步,踱至观澜亭的栏杆边,眺望着晨曦中的翡月湖。
在沈墨韵眼中,他的举止颇有几分深邃之感。
就连魏云瑶也被他那背影所震慑。
章南毅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充满了期待。
就在这时,陈卓达忽然转过身来,他面带微笑地扫视了一圈众人,轻声道:“有了!”
沈墨韵一愣,这么快就构思好了?
魏云瑶心中一惊,暗想这或许是他以前的作品,但也无妨。
钟听雨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惊讶,“还请陈小先生吟诵出来!”
陈卓达轻轻撩起衣袖,“此诗名为《大鹏一日同风起》,还请章老哥与诸位评判!”
他缓缓踱步,口中吟咏出这首词: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一词吟毕,沈墨韵立刻感受到一股自信与锐气扑面而来,充满了不畏世俗的勇气。
“好!好诗!陈老弟果然诗情出众,才高八斗!”章南毅一拍大腿,赞不绝口。
钟听雨目光怔怔地盯着陈卓达,满脸难以置信,他望着陈卓达,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明悟。
他连忙走上前来,整理了一下衣袖,向陈卓达深深一揖。
陈卓达侧身避开,钟听雨却说道:“听了陈小先生的这首诗,我……自愧不如!”
陈卓达自然是见好就收。
他向章南毅一拱手,道:“章老哥,我意尚在酿酒,家中请的工匠想必已陆续抵达,老弟先行一步了,等酒酿好后,一定请章老哥还有诸位前去品尝。”
章南毅挥了挥手,“我还有些琐事要处理,你且先去吧。”
陈卓达就这样在观澜亭众人的注视之外离去。
他的步伐并不拖沓,很快就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好诗!真是佳作!”
待陈卓达的身影消失后,章南毅在观澜亭中赞叹道。
“这首词虽在格律上或许不及那首《离思》精妙,但它天然去雕饰,流畅自然,别有一番清新的韵味。”
章南毅吩咐钟听雨从书箱中取出笔墨纸砚,将这首诗记录下来,并继续说道:“对于我这小老弟,我愈发感到有些看不透了。”
“他拥有如此开阔的眼界、豁达的胸襟和自信的锐气……我自愧不如啊!”
“此诗的妙处,就在于那直率而不谦逊的四个字。”
“他既能创作出《破阵子》那样豪迈却壮志难酬的词作,又能写出《离思》这样情感真挚、忠贞不渝的佳作。”
“我这小兄弟,早已活得通透明白,人世间像他这样的少年,真是绝无仅有!”
章南毅对陈卓达的赞誉之高,远远超出了钟离若水等人的预料,他们一个个瞠目结舌,这才意识到那个年轻人确实才华横溢。
一向心高气傲的国子监三大才子之首的钟听雨此刻也低下了头,从这首诗中,他看到了自已与那少年的差距。
无论是在诗词造诣上,还是在为人处世的胸襟上,以及个人的自信锐气上,他都自愧不如。
沈墨韵心中涌起一阵欢喜,她的眼神变得更加明亮。
魏云瑶回想起在观澜亭中的那次偶遇,不禁笑了起来。
“我万万没想到,随便遇见的一个人,竟然是章老先生的忘年之交,并能得到章老先生如此高的赞许。”
她向了沈墨韵,眼里有些挑衅:“镜思被我派去了漠北,建安府的寒烟阁少了一个人,正好寒烟阁有些事需要人去调查,这小子的名字在建安府文人耳中有些名气,但绝大多数人并没见过他……”
“不如调入我寒烟阁,有了这个身份的掩护,他能为寒烟阁处理诸多事务。”
沈墨韵一听这话便不愿意了,反驳道:“你且说说,我沈府的姑爷难道需要冒着那莫大的风险,去为寒烟阁效劳,以求得区区一口饭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