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切,在聂芸娘眼里,是多么别扭和不满,她仔细地盯着太平车,慢慢地转着圈圈,口里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四个拉、两个拽……哦……驴子是用来下坡制动的……车轮四个,数量是不少,但是这也太窄了,装上重货地上压出车辙,怪不得需要四头骡子才能拖拽得动……这样不行啊……一侧的两个轮子在一条线上,而且是固定的,转向都成问题……这怎么能行,太落后了……”
“制动不用这样吧……师傅你来看”,聂芸娘一把拉过车把式,”在车轮的这个地方,装一个杠杆,下坡的时候用力扳下杠杆,摩擦车轮就制动了,就能省下两头驴子……然后车轮得加宽,对地面压强太大……转向也得改……”
聂芸娘喋喋不休地述说着,车把式一脸的蒙圈……当聂芸娘发现自已是对牛弹琴后,反而冷静了,深思片刻,对李大功说,“带我去找打造这太平车的人,这车得改!”
李大功犯难地望向聂云飞,“少爷”,聂云飞也觉得芸娘说的话不太懂,而且很不靠谱,就望向妹妹。
“哥,我们还要一段时间来准备,没事,来得及,这太平车必须改,成本太大了!”
“这……其实,已经不错了。”聂云飞无奈地劝说着。
“不行,我有更好的方案……李大功,带我去!”
不由哥哥分说,聂芸娘已经出发了。
聂云飞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个爱折腾的妹妹,随她去吧。
一直到了晚饭时刻,李大功、芸娘才返回家中,李嫂早就准备好丰盛的晚饭,就等两人回来,餐桌上,两人眉飞色舞地向聂云飞描述着:
“大少爷,我今天才算是长见识了,你说芸娘大姐怎么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用一根结实的木棒装在车厢上,就能轻松制动,一根木棒就能省下两头驴子……大姐还要求把每个轮子加成双的,中间用铁箍包裹连接,就把车轮加宽,装载货物车轮就不会压得陷入地面……其实最神奇的是……”
李大功兴奋描述的同时,不忘喝一口鲜美的鱼羹汤,抹了抹嘴角的汤汁,继续说道:
“最神奇的是,车能自已拐弯了,原来车只能走直线,等到拐弯的时候靠人力抬起后车,摆正方向后再继续前进,所以需要不停地更正方向,实在是个累人的活儿,现在按大姐的说法,在车下面添加一个转盘,添加一个轴,前面两个车轮就能自已跟着畜力转向了……大姐画出图形给郭老大看,郭老大是真懂行啊,他一眼就看懂了,可惜我没有看懂。”
聂云飞和老道都是谅解地笑了笑,一副“就你那智商,看不懂实属正常”的表情,李大功浑不在意,继续描述今天的传奇见闻。
“造太平车的郭老大都被大姐说呆了,他的手艺是祖上家传的,据说都几百年了,几百年来都是这样造车的,有很多问题他也发现了,也想办法了,就是没办法解决,没想到被我们大姐一点化,他立马就开窍了,郭老大激动得直搓手啊!郭老大说了,以后每造出一辆这样的车,就给大姐一百文钱。”
李大功发自内心地崇拜着聂芸娘,聂芸娘得意地把一块肉塞进自已的嘴里,聂云飞更是宠溺地看着这个妹妹,她是真能折腾,不过也真有本事啊!
老道听完翻翻白眼,嘴角抽动,分明说了两个字:妖孽!
“这没啥,小意思,”聂芸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过呢,我明天得去开封府一趟,这是我的专利,我要申请保护,不能随便什么人都能用。”
“这个车什么时候能打造出来?”聂云飞更关注这个多一些。
“这个,郭老板说得一年,最快也得七八个月才能出成品。”李大功神情一暗,看大少爷十分泄气的样子,他立马补充道,”郭掌柜说,太平车因其制造工艺复杂,大姐说的那些东西制作出来,还需要反复测试,而且还得和合作的铁匠结合,同时对转盘的结构和选材都要仔细地审定,试验,才能最后敲定,至于出成品,怎么着也得七八个月。”
“哦,我们等不及啊,还是先用现在的太平车吧,也挺好的,不是能省少下两头驴子吗!已经很好了。”聂云飞自我安慰着自已,两个月后就得出发,这个半年实在是等不起啊!
听到哥哥的话,聂芸娘的得意也是立即去了大半,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深思不语。
第三天,聂芸娘带着李大功去找铁匠麻三了,至于什么事儿,聂云飞懒得问了。
按照计划,聂云飞赶往丰乐楼,非常正式地与李问柳商谈白酒的加工问题,要为北方民族定做一批专用高度白酒。
李问柳对定做白酒,自然没有意见,两人很快就谈好了,签了契约、交了定金,公事公办。
但接下来聂云飞提出来一件让李问柳头疼的事儿!托她弄张出关的公文,她沉思良久不语。
自从上次肌肤之亲之后,李问柳内心深处对聂云飞的观感就有了微妙的变化!原本是拿他当弟弟的,现在……一种说不清的情愫在心里面暗生。
“其实,我并没有别的门路,如果一定要办成这事……只能求他帮忙!”
“那就求他吧!”
“可是……像这样的暴利买卖,那位爷……不会不插手的,比如……拿几成抽成!”李问柳吞吞吐吐。
“那就给吧!”聂云飞声音沉静。
“你——愿意让利给他?”
“嗯,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只是我不明白,晓风快递挣的钱还不够你花吗?还有芸娘从我这里拿走的分红,足以让你们……”
“这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为了什么?我就不明白了,还能有什么事能让你以身犯险,去那荒蛮之地。”
“为了攒钱娶你啊!”聂云飞嘴角含笑,一脸的轻松。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李问柳面色严峻,”我这辈子不可能嫁人了,他不会允许我嫁出去的,要能嫁早就嫁了,十年前有两个不知死活的人,扬言非我不娶,然后都被他弄死了。”
李问柳双手紧紧地扭在一起,脸庞微红。
“为什么?他是太监……再说了,不影响你继续给他挣钱啊!”
“他说,我嫁了人,有了家,就不能全力经营丰乐楼了,所以……”
“无耻!”
“……”
房间陷入长久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