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飞看老道担心芸娘的样子,是自然流露、出于真心,因此对他升起几丝好感,微笑着说道:
“芸娘去御拳馆学拳了,她住在拳馆,一个月才回家一次!”
“学拳?学什么拳?在哪里学?”
老道大惊。
“在御拳馆——天下第一拳馆啊,拜铁臂膀周倜为师,光拜师的礼金就是三个大银锭呢!”
大郎言语中带着几分对老道的轻蔑和对聂芸娘的艳羡。
“一个女孩子不学女红,学什么拳,再说姓周的有什么资格教芸丫头,不行,那个破馆在哪,我要把她带回来!”老道暴怒了。
“你别闹了,芸娘都拜过师了,再说芸娘也乐意拜周师傅为师,我还想学呢,可惜人家不要我!”
“畜生,你是我的弟子,敢拜别人为师?你欺师灭祖!”
“我……我没有拜师,是芸娘拜的师,我……没拜!”
看老道真的发怒了,大郎不敢顶嘴,欺师灭祖的帽子太大了,这一旦被扣上了,今后怎么在江湖上混,大郎不敢再说话。
“小丫头是我的弟子,她怎敢拜别人为师!!!”
老道咆哮道!
聂云飞从来没有见老道这样发怒过,张大嘴不敢吱声。
“说,那个破馆在哪里!走,带我去!”
“……”
“走啊!”
随着一声大吼,老道揪起大郎和聂云飞的耳朵就往外走。
老道拎着两个孩子的耳朵往御拳馆走,吸引得许多好事的闲人一路尾随而来。
当两人的耳朵快要被拧下来的时候,终于到了御拳馆。
老道甩开两人,盯着大门上的“御拳馆”三个大字看了一会,冷哼一声,“我的弟子他也敢收!”然后一摇一摆地走进门去。
门内的小广场上,一群人正在空地上挥汗如雨地练功,老道径直走过,见有一个不长眼的后生不肯躲路,抬腿一脚把人踢得直飞了出去……
这一脚踢出去,只要人不傻都能看出来——这是来踢馆砸场子的!
敢来御拳馆踢馆,这人得多大的胆!
一个睥睨四方的彪形大汉迎了上来,面目狰狞,冷冷地盯着老道。
聂云飞认得,正是那天一个被芸娘称为师叔的货色,他像一座山一样挡在大家面前,聂云飞被他气势吓得悄悄地往后撤了两步,躲在老道身后!
聂云飞心中稍安,却见公孙大郎也在偷偷向后退,居然躲到自已的后边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往后躲,也太不仗义了!那是你师傅啊,你应该冲上去打啊!”
聂云飞很替老道不值,怎么收了这么个废物当徒弟,关键时刻顶不上去!
这货真不地道!我怎么认他做兄弟!
不料大郎却读懂了聂云飞的表情,冲聂云飞咧嘴一笑,笑得很灿烂、很开心的样子!
“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不厚道、不仗义、无情无义、薄情寡义……无事生非、投机取巧、斯文扫地……”
聂云飞恨不得把所有的贬义词全用在他身上。
大郎听了聂云飞的话,嘴咧得更大了。
“哥,你不是也躲在后面吗……咱俩一样的,哈哈哈哈!”
聂云飞一时语塞!
那大汉脸色阴沉,单手平举,像后世的交警一样,做了一个禁止通行的手势。
“大胆,吾乃御拳馆的‘地’字号教头陈平安!尔等安敢来御拳馆捣乱!”
聂云飞和大郎“噗”地笑喷了,真好笑,这样一个粗糙人也装文化人!而且自我介绍得十分详细,“御拳馆”、“地字号”拳师,还“尔等安敢”……
你的一句话里居然藏着这么大的信息量!
老道好像也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他愣了一会儿,白发凌乱,歪着头想了一会,迈步向前,看来这交警的功能,在这没有汽车的时代基本上没什么用!
叫陈平安的大汉,见这个瘦弱的老头无视自已的存在,怒火升腾,双手如钩向老道的双肩抓来,老道冷笑着闪身、甩手,“啪”,一记鲜脆的耳光重重地甩在大汉脸上。
清脆又干净利落!
陈平安蒙了,这老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我来抓你,你倒是用手挡啊,怎么用耳光啊!你是练武的人吗?
打架的泼妇才甩人耳光呢!
他愤恨地用手捂着肿起来的脸,一张嘴一口鲜血带着一颗断牙吐了出来!
这老道真不是东西,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而且大家都是练武之人,交个手、分个高低也是常有的事,就是把人打伤了,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但是,别打脸啊!
陈平安显然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再说了,自已的徒弟还在周围看着呢,这以后还怎么带徒弟啊!更别说大门外还有一群好事的闲人盯着,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于是顾不得脸越肿越高,大喝一声,只是这吼声有点不同,因为缺了一颗牙有点跑风,明显气势不足!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爪如钩,向老道胸膛抓来。
老道又是抬腿一脚,跟刚才踢那两个徒弟一样,一样的招数,一样的力道,只是这次快捷多了,正中大汉的胸口,一样的位置!
地字号教头陈平安没有抓着对方,却给对方踢个正着,而且这一脚极有技巧,那两个弟子被踢得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这大汉却是趴在地上的!
这就有点意思了。
老道走到他面前,故意停留了一下。
一个趴着,一个站着,这给人的感觉是:陈平安五体投地的拜在老道脚下!
老道冷笑一声,“地字号教头,像你这样趴着就是‘地字号’了?那两个仰面朝天的,是不是叫‘天字号’教头啊!”
“哈哈哈哈……”
大郎没心没肺地笑起来,聂云飞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很好笑吗?这货的笑点怎么这么低?不过,这老道果然厉害,有些手段,平时还真是小看他了!
罗老道冷哼一声,然后绕过大汉,背起手,在大汉的一众徒弟的怒视下,昂首阔步地往里走。
大郎紧随其后,也把手背在身后,学着师傅的样子,昂着头摇摆着身子往里走,引得门外闲汉们一片大笑。
聂云飞也紧随其后,聂云飞“无意”中把右脚踩在了大汉的脸上,“噢”的一声嚎叫,那大汉叫声虽然有些跑风漏气,但仍不失热情奔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