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飞简单地给梁总管解释一下，梁总管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算盘，认真地把数据重新核算了一遍，然后他的手开始颤抖起来了，这简直是记账的一次革命啊！
原来的四柱记账法，在它面前就是渣！
能发明这个的人该是怎样的妖孽啊！
他偷偷瞄了一眼聂云飞，没发现他长得与普通人有什么不同，就轻轻地问：
“这个……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不是我，是我妹妹！”
梁总管身体也莫名地抖起来，又是哪个小姑娘！
他分外小心地、弱弱地问：
“你那个八岁的妹妹！”
“不，她已经九岁了！”
“啊……噢噢……好好……九岁好啊！九岁比八岁好！”
梁总管紧张严肃的表情，让聂云飞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九岁怎么就比八岁好了呢！
事情有点不对头，事情好像不简单，但是哪里不简单，他又说不清楚！
梁总管在那表格下面署上自已的名字，然后小心地卷起表格，匆匆离去，而后又匆匆调头回来，取了聂云飞的那个木炭笔，才心事重重地出门。
当那表格摊放在李姐面前时，自幼便在商海里打拼的李问柳，自然也是个识货的人，她眼前一亮，细细地看了许久。
“你已经重新核算过了？”
“是的！全都正确！”
“是云飞……做的？”
梁总管在旁边激动得不能自已：
“不，不，据聂云飞说，这是他妹子做的！”
“噢？”
李姐抬起头来，用了浓重的声调，“他那个八岁的妹妹？”
“不，是九岁了！”
“噢噢，九岁好啊！九岁比八岁好……”
梁总管凌乱了，九岁怎么就比八岁好了呢？
“李姐，一个九岁的孩子居然能……这怎么可能啊！”
梁总管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没什么不可能……你还记得吗……他们刚到我们丰乐楼，那个小姑娘居然嫌弃我们的酒太浑浊了！她甚至说她能酿出来不变质的白酒来……这些天我都在想，这事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小丫头随口吹嘘的，现在看来，她是有些本事的！”
李姐似对梁总管说，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李姐……”
“你不用说，你不知道的，我却是知道的，这个小姑娘必有什么奇遇，她身上有说不清的东西……当时在海船上，你当时不在场，所以你不明白！”
“……”
“当时，我们的海船遭了倭盗，小姑娘身形如同鬼魅，硬在从倭盗们的缝隙中穿插，随手一刀就割了倭人的手腕，倭人们血溅数丈，号叫着眼睁睁看着自已流干血……然后才慢慢死去……那一夜，那几息间，她一个人就干掉了四个……四个强壮的海盗……四个拎着弯刀让人生寒的强人……死在了她的手里！”
“我当时站在二楼的包间内，隔着窗户，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他们兄妹三个人，倭寇会洗劫全船的人，我们俩也不会活着回来！”
“……”
随着李问柳缓缓地叙述，梁总管的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按在左手的手腕上，这六月的天，他好像很冷的样子。
“当时我抱着师师，躲在角落里，我们的包裹已经被倭人们夺去，其中两个倭人狰狞地向我走来……我知道，他们不怀好意的……我想，这次我们娘俩没有活路了……却多亏了小姑娘杀得倭人们胆寒，那两个倭人听到同伴的召唤，才丢下我们娘俩，去围攻小姑娘……好可怕啊，是她救了我们娘俩啊！”
“……她居然是个高手？”
“不仅仅是这方面……她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经历，她当时说她酿出白酒，我是有几分不信的，现在……这个账簿，让我确信，她一定能酿造出那种不变质的白酒！”
“……”
“其实，当时还有更神奇的……聂云飞的后背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流了一地，眼看人就不行了……可是她居然用她的一根长发，穿在针上，把聂云飞长长的伤口缝合起来……”
“……”
“就像织工缝合衣服一样……可那不是布料，是人的皮肉啊，一针一针的……那个叫安道全的，当时就是给她打的下手，用双手把裂开的肚皮对齐……靠近……我分明看到安道全的手在抖……可是小姑娘的手都没有抖！”
“……”
“小姑娘一针一针地缝，手上脸上全是血，样子不好看，有点恐怖……但她是很认真的样子……周围许多人在看，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得出奇……我当时胃里翻江倒海地想呕吐来着，但是我咬着牙硬忍着……”
“……”
“对了，那个安道全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缝法……他说这样一缝合，人就有八、九成没事了，原本一个快要不行的人，居然有九成机会了……真是……真是天人啊！”
“……”
梁总管开始用双手挤压着自已的肚皮了。
“梁总管，你不要激动，这个记账法确实是个好法子，你不要声张，只管使用，不要问，也不要刻意地夸奖他，就当这事没有发生就行了！你要尽心尽力地照顾好他们四个人！”
“对了，你找个手脚麻利的婆子给他们派过去，帮他们做饭，洗洗涮涮的！你一定要照顾好他们，让他们在这儿有家的感觉！让他们不想走，不愿意走……我要留下他们……”
“……”
“他们是我的恩人，我当然要留下照顾他们！”
李问柳慢慢从自言自语中回过神来，梁总管的肚子还处于开裂的状态，需要用双手紧紧地向中间挤压着才行！
“梁总管……梁总管……”
“啊！”
“你要记住我的话，照顾好他们，他们是我的恩人，一定要让他们有家的感觉，不能放他们走！”
“李姐，我记住了！家，让他们有家的感觉！”
“对了，你明天带师师过去，让师师陪那小姑娘玩，都是孩子，容易相处！”
“好！”
当扎着双环髻、外罩橘红褙子的、可爱的小师师，出现在卖马市的小院门口时，小院立即沸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