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回头瞪了一眼小的,小道士全然没有发觉师傅的不满,只是像看到黄金烧饼一样死死地盯着聂云飞。
聂云飞顺势走过去,与小道士坐在一起。
“道长贵姓!仙号是……?”
“老道姓罗,蓟州九宫山。”
“不是,我们是江西信州龙虎山的道人,师傅要带我去游遍大江南北的山山水水。”
谎言被当场揭穿,而且还是自已人干的,聂云飞尚有几分尴尬,可是老道面不改色,居然脸都不带红的。
这人脸皮的厚度深不可测。
“大家都称我师傅为——罗真人呢,我师傅可厉害了!”
“咳咳咳咳……哦哦……久仰久仰,罗真人好!”
“嗯。”
鼻音沉重,老道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罗真人,你们这个房间空气真差,而且还看不到大海!”
“是啊,一股脚臭味,不过师傅说这个房间便宜!”
看得出来小道士对这个房间十分不满。
“你们的房间能看到大海吗?”
“当然能,还能听到海鸥的叫声!”
“真的吗!”
“当然,还能嗅到大海的味道,每天早上推开窗就能看到海上日出呢!”
“天啊,太好了!”
“干脆,你们和我去上面住吧,我们的房间大,咱们四个人一起住多热闹啊!”
“好,这就走!”
小道士蹦起来就要拿包裹,他是个行动派。
“慢着,小子,先说清楚,我们去住你的房间可以,但是我们可是不出房钱的!”
老家伙一脸的得意。
“道长见外了,我和公孙小兄弟投缘,房钱我们早就付过了,怎么会用您出钱,不但房钱不用您出,这几天在海上的吃喝用度都算我的!”
“飞哥真仗义!飞哥,我可喜欢吃那个小贩的黄金饼了!”
不知不觉,大郎把“飞哥”叫得十分顺嘴了。
“真的?”
老道最后再确认一次。
“真的!”
“没别的目的?”
终究不放心,以老道的人生厚黑经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嘛。
“能有什么目的?”
聂云飞反问道。
也是……老道什么都没有,想骗点钱财,那也得选个有钱人吧!
骗色,更谈不上了。
“那好吧,你得说话算话,如果说了不算……哼哼!”
“走吧,说了不算您揍我!”
聂云飞再次保证。
“走吧师傅,飞哥多仗义啊,您就别问了。”
小道士催促着师傅,聂云飞看到桌子上一个没有打开的包裹,应该是两人的行李,便伸出一只手帮忙去提,不料那包裹却十分的沉重,居然没有提动!
聂云飞见一只手不行,于是双手用力来提,却是沉重异常,不由重重地放回在桌子上,“咚”的一声,似是铁器与桌子碰撞的声音!
公孙大郎一只手伸过来,笑嘻嘻地拎起来甩在肩上,道:
“飞哥,我们同去!”
说着先出门去了,只留下张着大嘴的聂云飞,比自已矮一头的大郎力气却大得惊人!
他凌乱了!
聂云飞带着两人上了甲板,来到自已的房间,聂云龙见活泼的小道士进来,也是惊喜连连,两人拉着手,只恨相见太晚!
聂云飞的房间确实够大,推开窗,大海尽收眼底,这个房间要比甲板下面的房子贵多了吧。
“罗真人,这靠窗的床您来住!”
“师傅,我也要住这个靠窗的床!”
聂云飞闻言笑道:
“不好,大郎兄弟,这最好的位置应该让师傅来睡,我们三个在里面挤一挤!”
“就是,我这徒弟没大没小,好生难管!”老道一脸嫌弃。
“什么,我们三个睡一张床?!”聂云龙闻言色变,“不行,你们俩睡床吧,我睡地板!”
“行,随你!”
聂云飞从善如流!大郎却深感疑惑,“这床上睡得下三个人的!为什么要睡到地上呢?”。
于是四个人的铺位就这样安排妥当:老道士睡在门口窗下的床上,聂云飞与公孙胜睡在靠里的床上,聂云龙则在更里边的地板上打了地铺!
如此安排,聂云飞十分满意。
天黑之后,聂云飞在甲板上买了些吃食,罗真人吃饱就老神在在地盯着黑暗的大海出神,三个孩子聊得热火朝天,聊到深夜才吹灯睡觉……
一夜无话,聂云飞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他有点迷茫,有点怀疑自已的判断力!
在天亮时,他甚至孩子性大发,故意跑到那个小贩的茶摊前,向那小贩买了几个黄金饼和一壶淡水,付款时有意把装钱的小包拿出来,当着小贩的面把里面的钱都倒出来,然后从一堆白灿灿的碎银当中挑出几文大钱给那小贩。
聂云飞眼睛的余光又扫到了那道贪婪的精光!
第二日的天,阴沉沉的,海上也没有多少风,散落在甲板上的旅客观赏着海天一色的大海,三个少年,在甲板人群中穿来穿去,高兴地追逐着……海船上的船老大凝视着天空的云团,面色凝重,如同一幅雕塑……船上的帆落下来了,沉重的铁锚也“砰”地入水,水手们在船老大的呼喝声中匆匆地跑来跑去。
乘客们被告知:暴风雨要来了,待在各自的房间里不要走动!
这艘宋船由一个复杂的多桅帆装置来提供动力,四根高低不一的桅杆张起数十面大小布帆,大樯用大帆,小樯用数面小帆,与现代的复式桅帆技术相近,能够利用不同方向吹来的风驱动船只,除非当头风迎面吹来,那就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落帆原地休息了。
桅杆还有转轴与船体相连接,当船进入城市时,落下风帆,放倒桅杆,改用拉纤的方式进入内河。
现在,这艘海船上的桅杆已经在船老大的指挥下,缓缓地放倒。
船老大脸色不怎么好看,三个孩子饶有兴致地观看着水手们忙忙碌碌,奔来跑去。
一阵狂风骤然吹来,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把三个挤在窗户上看热闹的孩子狠狠地推进房里,窗扇也被风狠狠地摔在窗框上。
三个孩子变了脸色。
刚刚天边还有一丝红霞,现在已是乌云遮天蔽日,天地间暗如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
一切突然变得紧张起来,空气也凝结成块,连神秘兮兮的老罗头也一声不响地躲在铺位上,把他床边的窗户只留一条小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