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苦笑一声,“我在黄州学士的家里住了半个月,闲谈中与我说起,乌台诗案发生时家里只有一个叫小飞的,逃了出去,还说,不知道你逃到哪里去了,是死是活,说你的全名叫聂云飞。因为花狸案,‘聂云飞’这个名字早就名满京华,我到了京城就听说了你的事,然后,我就猜测是不是当年那个‘小飞’,稳妥起见,我暗暗地观察了你两天,看你的长相与当年有几分神似,所以才贸然来试探一下,撞撞运气,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你。”
“原来是这样。”
聂云飞微微点头,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秦兄在汴梁可有住所?”
“暂时住在湖州会馆。”
“我来京时与一个湖州的商队同行,他们商队有镖局护送,路上也可以提防被人抢劫,商队的老板也姓秦,是个读书人,后来弃文经商,我们聊得很来,到汴京后就住在他的湖州会馆里。学士那里,还请聂掌柜出手帮助一二,学士日子过得太苦了。”
秦观真情流露,满眼的期盼,紧紧的盯着聂云飞。
“我肯定要帮的,想办法先给苏学士寄去一些银两,让他们安心度日,然后再说其他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那叫秦鹏的商人就可以,他往返湖州和汴京之间做贩卖生意为人可靠,对苏学士也是崇拜有加,也十分同情学士,如果一定要让他带去必定十分稳妥。”
“好,那就请你明天就安排我见这个人。”
“好。”
“秦兄,既然你与苏学士是朋友,那也是我聂云飞的朋友,如果不嫌弃,城外十里有一个万马苑可以住在那里,安静的读书,等到来年考试。”
“那太好了。”
秦观激动的站起来,在原地转圈圈。
“芸娘你去拿50两银子给秦兄。”
“好嘞。”你已经飞快的跑了出去,他现在可是家庭里的财务总管,聂云飞北上挣来的银子全部都被她接管了。
“这怎么行。”秦关急忙拒绝。
“秦兄从自已微薄的银两里,都能挤出来五两银子留给学士,我聂云飞资助秦兄12又有何妨,请务必收下。”
去而复返的聂芸娘拎着两个沉甸甸的包裹,打开包管绳子里面是一锭一锭的银子,看那重量远远超过50两,打开另一个包裹,里面就是一袋散碎的铜钱,这可以供他平时使用省去了拿白银换铜钱的麻烦。
芸娘喜笑盈盈的把袋子塞给塞到秦观的手上,秦观手足无措,面色潮红,无端接受别人银两馈赠。对于自恃清高的读书人来说是一件尴尬的事。
秦观坚决推辞,正要吧,两个袋子推还给芸娘,聂芸娘笑着说道,“你既然是我云飞哥哥的朋友,那么大家就是一家人不分彼此的,不要再推来推去这样就生分了。”
大郎也是热情地劝说道,“你就拿了吧,我云飞哥哥有的是钱!”
这货连劝人都很别致。
安顿好秦观,聂云飞的心情沉重下来,接济学士一些银两,这完全不是问题,但是,如何把学士从火坑中解救出来才是根本,他抓了抓头发,全然没有头绪。
三天后聂云飞亲自送秦观去万马苑读书,聂芸娘也跳上马车要跟着同去,车上清关羞羞答答地说道,“芸娘妹子,那袋子里的银子不是50两!是100两!你给多了,我根本花不完。”
聂云飞闻言也是吃了一惊,他倒不是心疼那多出来的50两银子,而是惊奇的是这个素来抠抠搜搜的小财迷,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方了。
“秦大哥,这是云飞哥哥给你的,你就用,不够了你再说。”
大郎也是吃惊,平素他想从芸娘手中要几两碎银子,也是难的很,怎么对秦观就这么大方呢?
聂云飞把秦观安顿在万马苑,也请那个叫秦鹏的湖商给苏学士带去200两的银子,至于如何救出苏学士,聂云飞一时还没有想出好的办法。
聂云飞在军巡铺的工作,也逐步的安稳下来。晓风快递在大郎和聂芸娘的督管下运行平稳,李问柳的情绪渐渐回归正常,开始忙她的丰乐楼,只是对聂云飞越来越冷淡。
生活又回归了平静。
聂云飞在芸娘的劝说下,也把心态放得很平,知道眼下最当紧的事是做什么。
生活依旧回归了平淡。
这一日,天气晴好,聂云飞带着大郎、芸娘,三兄妹,在李大功的陪同下,在御街上闲逛。
三兄妹难得的休闲时光,能够聚在一起,一起痛痛快快的游玩,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芸娘自豪的向云飞和大郎吹嘘道,“我现在已经成大姑娘了,不像原来那样疯狂地购物,我现在对物品没有那种强烈的占有欲了。”
两人无奈地摇摇头,回头望向跟在后面的李大功,只见他肩上背的、脖子上挂的、两手提的,满满的各种芸娘扫来的货。
李大功哀嚎道:“芸娘娘子,您千万不要再买东西了,我实在是无处安放了。”
聂云飞与大郎哈哈大笑,完全没有过去帮忙的意思,一行四人沿着宣德门前热闹的御街继续向南走去,在人群中穿梭。
御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三兄妹沉浸在这平凡的幸福之中。
走在前面的聂芸娘,眼尖地突然指向远处,给哥哥和大郎看,“快看、快看,那个玩意儿又出来!”
大郎很惊奇,“什么玩意儿?”他顺着聂芸娘的手指看去,却是戴着高高仙桃幞头的高坎——高二的堂弟。
那五短身材的高坎,脑袋大脖子粗,正带着几个街头混子,以螃蟹步的模式在街上横着晃。
走,我们过去玩玩他。聂芸娘兴趣盎然。
大郎脸上则现出厌恶之色。
“走嘛,看我怎么玩儿他!”
大郎一脸的不情愿,聂去飞则包容地跟在后面,任凭自已的妹妹胡闹,只是小声地叮嘱道,“不要太过分,他终究是我高二哥的堂弟。”
“放心吧,不会伤了他的。”
聂芸娘迎面走向高坎,高坎也远远地看到了一身大红色的聂芸娘,她十分在人群中十分出眼,想看不到都不行。
芸娘巧笑嫣然,伸出青葱玉手向高坎摆了摆,“来来,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