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寻月收到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看到张寄礼的信,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陈嬷嬷在旁边道:“夫人,情况如何了?”
听闻将军去了合州,陈嬷嬷也是惊出一身冷汗,生怕将军找到了小少爷和小小姐,心脏突突狂跳,一刻都没停止过。
幸好,将军没有发现。
苏寻月放松下来,“将军原来是想找我谈合作。”
陈嬷嬷松口气,又担忧地问:“那将军……”
“他不知道,他以为张公子就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老板。”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居然查到了珍品斋和合州。
那跟踪杨姐的人,必定就是沈知行了。
只是她没想到,陛下居然派沈知行跟她谈合作。
苏寻月沉默了下来,有沈知行做中间人,她自然很放心,只是生意大了,便不太好管理。
但若是不答应,依照陛下多疑小气的性子,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苏寻月只觉得很是为难。
不过既然沈知行认为张寄礼是幕后之人,那她将计就计,就让沈知行以为张寄礼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幕后东家也未尝不可。
反正张寄礼也不会泄密,沈知行便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幸亏沈知行没有步步紧逼,她也需要时间筹划。
思及此,苏寻月提笔,将自已的想法写下来,明日再送到芙蓉糕坊。
陈嬷嬷心中充满疑惑,明明夫人已经够小心了,又不常去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怎么会被将军盯上呢?
“那将军是不是看到小少爷和小小姐了?”小小姐与夫人的长相有些相似,陈嬷嬷担心沈知行会看出来。
她还是害怕将军追究夫人,毕竟夫人婚前失贞生子在先。
“见到了。”苏寻月想到张寄礼的信,“不仅见了,他还给墨初、念初送了礼物。”
沈知行这人最是有耐心,甚至还跟墨初说了好一会的话。
他必定是一个好爹爹。
不过,那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苏寻月继续写字。
陈嬷嬷却慌了,“夫人,不如我们把小少爷和小小姐带到别的院子吧,将军在,我总是担心。”
她抹了一把汗,“若是将军知道小少爷和小小姐姓苏,定然会怀疑的。”
苏寻月也担心,可是,突然把墨初、念初移走,沈知行必定会怀疑,她已经嘱咐过张寄礼了,让墨初、念初别说自已的姓。
就怕墨初、念初会说漏嘴,只能再次在信上跟张寄礼强调这件事。
陈嬷嬷也只能点头,“希望将军什么都没有发现。”
苏寻月写字的手顿了顿,到底还是答应了沈知行的提议。
沈知行留在合州多一日,墨初和念初的危险就多一分。
她今夜就让死士送过去,明日一早,张寄礼应当就会收到了。
苏寻月第一次动用死士送信,陈奇还在合州保护着墨初和念初,只能让云一去送了。
她先让春安到后门边系上红绳,果然,不到一会儿,窗门就被敲响。
苏寻月直接推开窗户,“可有人看到你?”
云一摇头,“我都避开了。”
苏寻月这才放心,把信封交给他,“尽快送到合州。”
“我晓得了。”云一的身影与夜色融成一体。
苏寻月点点头,“去吧,务必要小心。”
“是。”
云一悄无声息地离开,苏寻月并没有关窗,她趴在窗前,看了好一会儿的月亮,这才准备歇息。
入睡前,苏寻月还在祈祷,希望一切顺利。
第二日,苏寻月早早便醒了,让春安帮她画了个淡妆,便去了芙蓉糕坊。
她打着学做糕点的名号,倒也没人怀疑她。
沈知行一直在暗中派人保护她,苏寻月都知道,所以她并没有表现出担忧的情绪。
苏寻月在后厨待了一个上午,等着张寄礼的信到来。
只是信还没有到,倒是见到了大理寺的人。
“可是将军夫人苏氏?”大理寺的官兵将芙蓉糕坊围住了,买糕点的人都在旁边看热闹。
苏寻月的手上还沾着面粉,听到他们的话,忙从后厨出来,“是我,怎么了?”
大理寺怎么找上她了?苏寻月感到十分困惑。
为首的衙役道:“有桩案子想请将军夫人协助调查。”
苏寻月淡定地道:“我必定知无不言。”
衙役道:“苏夫人不必拘谨,只是例行询问而已。”
“昨日在珍品斋,夫人有没有见到太学博士萧正的二女儿萧晴和起居郎郭书翰的大女儿郭霜?”
苏寻月认真想了想,点头,“昨日在珍品斋确实见到了。”
“那她们是不是诋毁过你?说你无论花多少心思,沈大将军也不会看你?”
此话一出,大家都议论纷纷,有说苏寻月不该嫁进沈府的,也有说苏寻月活该的。
苏寻月脸色微变,她没料到,大理寺的人会拿萧晴和郭霜诋毁她的事情问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她们确实说过类似的话。”苏寻月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不堪,她还是仰着头。
大街上,一辆马车停靠在芙蓉糕坊对门,有人掀开帘子,一男子正看着苏寻月。
见她还是如此镇定,他“呵”了一声,继续看。
衙役在旁边记录着,那人又道:“这便对了,萧氏和郭氏昨夜被人杀害,近日只有你跟她们有过冲突,所以,我们要请你协助调查。”
旁边围观的人已经惊呆了。
“意思是,将军夫人恼羞成怒,杀了她们?”
“没想到,将军夫人表面上看着不介意,暗地里却把人杀了。”
“当真可怕!”
……
“你们胡说!”陈嬷嬷怒斥,“你们血口喷人。”
夫人怎么可能会杀人?
昨夜夫人还为将军在合州的事发愁,怎么有心思去做其他事?
这根本就是陷害!陈嬷嬷不服。
衙役皱眉道:“稍安勿躁,这件事兹事体大,我们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同样,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这句话里隐含警告,苏寻月转头安抚陈嬷嬷,让她别担心。
随后才道:“你们要问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没有其他证据,你们不能私自逮捕我。”
进了大理寺,想出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苏寻月不傻,她知道自已不能进去。
对面,马车上的男人还在看,他看到这里,倒是真诚地笑了一声,“真有意思。”
“大太监说什么有意思?”旁边年轻的男子细声细气地问。
汪保忠却并没有明说,只是一直盯着苏寻月,他的目光太过于阴暗,像毒蛇,仿佛随时就要凑上前咬一口。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但苏寻月清楚地感受到。
苏寻月抬眸,便对上了汪保忠的视线。
这个男人,她昨天在珍品斋见过。